黑夫有些無奈:“母親過去受到苦太多,來這以后,好好享福就行,想吃什么,可以直接從縣城市上買,伯嫂也不必起早貪黑舂米了,讓仆役們做就行。”
衷則笑道:“黑夫,你就讓母親折騰罷,若不如此,她們反而不自在。”
黑夫只好讓兩個孩子在果園里玩耍,讓母親伯嫂繼續討論種菜養雞養豬的事,他自己則和衷往莊園后走去。
在后院之后,與廚房、糧倉相連的地方,還有一些低矮的建筑,除了馬廄、牛圈外,還有些昏暗的土屋,如今都空著,這里是給莊園的奴婢們住的。
“我知道黑夫不喜使用隸臣妾。”
衷這幾年做了小吏,也長了見識,出入縣城田嗇夫、倉嗇夫宅邸時,也暗暗觀察過他們家的經營方式,都記在了心里,便道:“不過這莊園太大,我們一家人可照料不過來,日常清掃、養牛馬、蠶桑、舂米,少了二三十人,還真不行,依我看,還是要從人市上買十來個隸臣妾才夠用。”
衷說的有道理,黑夫點了點頭,以他兄長、母親、伯嫂的性情,肯定會待那些隸臣妾好的,觀察幾年,給其中表現好的人恢復人身自由,再讓他們想留的留,想走的走,也算救了他們吧。
除了購買的隸臣妾外,按照名田宅制,黑夫還可以擁官府分給的有“庶子”九名,也就是仆役九人,好歹能將這個大院子裝滿。
衷又道:“除了隸臣妾外,還有幾人想要來這莊園里做事……”
黑夫皺起了眉,秦國雖然不提倡養食客士人,但地方豪長,比如巴郡的寡婦清家,安陸的鄖氏、利氏,也常有人來依附,高級的依附者叫“賓客”,是有些本事的文士武士,幫你看家護院,經營莊園。低級的叫“徒附”,其實就是奴仆。
在南郡還好,在新征服的魏地和燕趙等地,乃至于巴蜀地區,豪人之室,連棟數百,膏田滿野,奴婢千群,徒附萬計,實屬尋常。
黑夫是比較謹慎的,知道秦王和官府不喜這些,便搖頭道:“我暫時不想收納賓客和徒附……”
“不是賓客,也不是徒附。”
衷見黑夫誤會了,忙道:“只是一些你的故人,希望能雇傭他們,讓他們有機會報恩……”
“報恩?“
黑夫有些茫然,衷瞧他這樣子,笑道:“吾弟啊,你連自己曾送出去的恩情,也不記得了!走罷,隨我去馬廄那邊看看就知道了。”
說話間,他們已到了院后的牛馬廄處,在這里,一個頭發斑白的老頭正指揮者來幫忙搬家的黑夫舊部們將牛馬車上的物件搬進去,再將牛馬一一入廄。
眼看黑夫兄弟過來,那老頭連忙過來作揖:“小人見過縣尉!多謝縣尉當年解救小女之恩!”
黑夫一瞧,還真是熟人!
正是他做亭長時,在盲山里解救的那個女子“鳶”的父親,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