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但秦趙戰于長平時,秦軍兵力遠不及今日,而楚國卻連四十五萬人都湊不出來。”項燕無奈地搖頭。
秦楚兩國十八世姻親,原本是旗鼓相當的,但百年來此消彼長的,如今國勢的高低強弱,從兵力上便可見一斑。
兵法: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數,四曰稱,五曰勝。度產生于土地的廣狹,土地幅員廣闊與否決定物資的多少,軍賦的多寡決定兵員的數量,兵員的數量決定部隊的戰斗力,部隊的戰斗力決定勝負的優劣。所以勝利之師如同以鎰對銖,是以強大的軍事實力攻擊弱小的敵人;而敗軍之師如同以銖對鎰,是以弱小的軍事實力對抗強大的敵方。
上次秦國倉促伐楚,雙方還算是以銖對銖,現如今,卻是以銖對鎰了……
過去的事是無法改變的,項燕只能寄希望于這一戰能夠重演去年的奇跡,讓楚國得到復興的機會,慢慢扭轉劣勢!
于是他笑了笑,問昭華、項榮兩個晚輩道:“那依汝等看,我軍如今當如何應對,是學廉頗守?還是學趙括攻?”
項榮答道:“眼下秦軍眾而楚軍寡,依小子看,應將兵力集中在陳郢等要地防守,熬上數月,待到降雪,秦軍自退……”
昭華卻以為不然:“上黨長平一帶山系縱橫,溝壑叢生,又有許多關隘,故廉頗可筑壁壘死守數月。然秦楚對峙于淮北,一馬平川,舟車通暢,只要秦軍愿意,隨時可以像上次一般長驅直入,故上柱國無法效仿廉頗,守無可守也!”
“再者,上柱國命我去統籌國中糧草,若以四十萬人計,淮南、淮北、江東的存糧,只夠四十萬兵卒吃到來年二三月份,或許不等秦軍退走,我軍便要先絕糧了……”
這也是項燕苦惱的原因之一,大量土地、人口都集中在各個公族手中,上繳給國庫的并不多,加上楚國君臣奢靡,糧食總是無法存許多,這次用兵,各家族兵的糧食、武備還得自備。
“反觀秦國,其以牛田,水通糧,令嚴政行,又經過一年休整,等到國內豐收才出兵,若是與之久戰,最先堅持不下去的,反倒是楚國!”
項燕沉吟,而項榮問道:“那子華以為,應攻?”
“守無可守,攻亦無可攻,秦軍戰線雖長,卻首尾呼應,攻上蔡則陽城可救,且不管攻擊哪一點,秦軍人數都多于我軍,貿然進攻,反而不妙。”
“那當如何?”
如今形勢下,昭華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寄希望于秦軍主動來攻,我軍的優勢,便是以逸待勞……”
說白了,這場戰爭的主動權,并不在楚國這邊。
“子華說的不錯。”
項燕先是肯定了昭華的建言,卻搖了搖頭道:“只可惜,王翦不是李信!他絕不會貿然出擊!”
項燕的預言很快得到了證實,到了數日后,便有哨探來報,說王翦將六十萬大軍分開駐扎在從陽夏到上蔡的兩百里戰線上。那些軍隊抵達后,卻沒有立刻發兵攻楚,整日就是在秦楚兩國交界的城池營地外大修壁壘,一副要長住的架勢……
“果然。”
項燕雖然看穿了王翦的打算,卻對此無可奈何,只能恨恨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