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望河興嘆,腦中則閃過項燕對王翦的評價:老龜。
……
眼見楚軍再度徐徐退去,東門豹泄氣地垂下了持戟的手,失望地說道:“這些楚軍真是無膽,怎又撤了?”
他們在前線壁壘守備時,也遇上了幾次楚軍來襲,卻只是挑戰一番,秦軍不出,他們便自己退走了。
十天前,南郡兵團又得到了新的任務,李由奉命回到上蔡,負責守衛碼頭、糧倉和糧道。隨著秦軍壁壘營寨向前推進,此地已處于后方,東門豹本以為再也見不到半個楚軍,卻不料,今天對岸卻殺來了一支看似精銳的楚軍車騎!
還不等他高興呢!楚軍又走了?焉能不氣?
黑夫則道:“過來會被半渡而擊,縱然僥幸站穩了腳跟,這碼頭已被筑得如同堡壘般,角樓更是以三合土夯筑,如何攻破?貿然來犯,恐會全軍覆沒,楚軍可不敢賭。“
另一個五百主利咸也過來道:”率長,我軍不攻,楚軍謹慎,這仗何時會真正打起來?”
“早就在打了。”
黑夫道:“兩位主將的較量,正如火如荼!”
與手下們的略顯焦躁不同,黑夫倒是看得開,這種數十萬人的對峙,自己手下這千余人,連一枚黑卒都算不上,雙方老將就是不渡河,小兵有什么辦法?
言罷,黑夫下令:“讓虞騎吏帶著騎從,沿河巡視,要提防楚軍未退,乘夜渡水!”
雖然黑夫極其謹慎,但楚軍終究未敢冒險。
接下來半個月里,雖然天氣一日冷過一日,但汝水上的糧船依舊絡繹不絕,糧車也在甬道中安全往來,每天運送兩萬石糧食,供給南軍十五萬兵卒民夫。多余的部分就儲存在上蔡糧倉,因為再過月余,當大雪降下,汝水可能會部分凍結,行船困難。
十二月,雨雪紛紛,戶外活動基本絕跡,楚軍那邊也停止了毫無意義的滋擾。
不知不覺間,秦軍與楚軍便在前線對峙了兩個多月。這段時間里,秦軍士卒們的日子過得不錯,有壁壘保護,也不怕楚軍貿然進攻。且食物充足,冬衣被褥也讓他們免受嚴寒之苦,每隔數日便得以洗沐,清潔個人衛生以避免滋生疾病。
唯一的問題,就是閑得發慌,每天除了執勤、訓練外,有大把時間無處打發。
其他人還好,東門豹、季嬰等好動的,已經坐立不安了,他們跟黑夫抱怨道:“只感覺這不是打仗,而是游手好閑的,放在家中,怕是要被判將陽罪了!”
黑夫也沒辦法,只讓眾人自己找點事情做。
十二月外面冷,大伙只能在帳內投壺,或者掰掰手腕,誰輸了就脫一件外裳去外面跑一圈,一時間,秦軍兵營里充滿了哲學的氣息。
到了一月份冰消雪融,萬物復蘇,陽光普照,眾人便吆喝著出門活動了,但這年頭娛樂的游戲實在太少了,無非是練箭或者玩投石超矩……
所謂投石超距,在黑夫看來,就是比賽扔石球和立定跳遠,最初幾天還有點意思,數日后,眾人也厭乏了。
這日結束日常訓練后,東門豹等人正百無聊賴地曬著太陽之際,忽然間,后腦勺卻被什么東西猛地撞到了!
“誰干的?”
東門豹以為有人戲弄他,罵罵咧咧地回過頭,發現黑夫正在遠處笑呵呵地看著。
“原來是率長……”
東門豹的氣頓時就消了,再瞧地上滾著的,卻是一個球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