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了?”
“說是詐敗,引誘秦軍渡水來擊。”
“怕不是真敗吧。”
游俠兒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方才“相邦”和左右司馬下來宣布的命令,說前方派人渡水詐敗,是為了引誘秦軍過來,勿要心疑。
但眼看前方數里外殺聲四起,不知真相如何,部分輕俠還真起了膽怯之心。
連屯長樂扁,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握劍的手中有汗。
雖然好勇斗狠過,但這可是多年以來,樂扁第一次站在戰陣上。
不管前面是詐敗還是真敗,一會肯定要打起來了。他去過對岸,就近觀察過秦軍,這批秦軍來自臨淄,人數五千,雖然正兒八經的關中精銳只有一千,其余則由來自各個郡的戍卒組成,一年一換。
因為齊地和平已久,訓練已經松弛,但架子還在,他們黑壓壓地駐扎在對岸,雖然人數只是齊人的一半,可因為肅然有序,看上去卻比齊人還多,行進的時候,手里的戈矛像是閃著寒芒的森林。
樂扁再回過頭看看己方這邊,叛軍由幾部分組成:田橫、田都帶來的海外盜寇是主力,田儋家族的門客,外加各地輕俠,分別居于左右翼。
不管哪一處,齊人都穿著五花八門的衣裳,手持各式各樣武器,甚至有拿木棍的,衣衫襤褸,秩序也不怎么齊整。
后面還有些幫忙運送輜重的農夫、商賈們,臉上怯怯,他們討厭秦朝的統治,卻也不敢反抗,甚至有人帶頭也不肯參與進來。除非用戈矛強迫他們幫忙運輜重,但這群人,依舊隨時想著逃跑。
“無膽鼠輩。”
雖然嘴上罵著這些好似墻頭草的農夫、商賈,但俠士樂扁心里面,還是有些犯怵的。
旁邊也有不少輕俠露了怯,心生遲疑,他們要面對的,可不再是身邊只有寥寥數人,陷入齊人包圍的倒霉秦吏,而是過去百年間,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秦軍!
秦軍,就等于是不敗的同義詞!那些身穿黑色袍服的秦吏秦卒,統治齊國太久了,輕俠義士像是老鼠一樣四處躲藏,甚至形成了條件性的反射,見到彼輩就跑……
可現如今,他們卻被要求,要拿著簡陋的武器,勇敢地迎上去,去面對強弓勁弩。
單想到那些秦人的裝備的氣勢,連喜歡吹牛的樂扁也不再聲張。
“樂扁,你不是說要殺秦軍片甲不留么?”旁邊有人這時候還忍不住貧嘴。
樂扁撇了撇嘴,沒說話,他的確是在吹牛,那個胄,是他乘一個巡邏秦卒小解時,撿回來的……
“你說,此番吾等能嬴么?”齊人勇于持刺怯于戰陣,亦有人發出了不確定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