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刻后,桂林兵殺入遷陵縣寺時,只看見了穿著官服,自刎于廳堂之上的拔,流淌滿地的鮮血,浸染了他一身玄色官服……
軍法官作為知識分子,是懂行的,忙著尋找簡牘文書,卻一無所獲,急得直跳腳。
率長卻只管打仗,不必操心這些,他直接往榻上一座,囂張地指點著拔的尸體:“就是他了!”
“趙裨將說了,奉武忠侯之令,每縣皆要誅一酷吏,既然縣尉、丞知趣投降,獨縣令畏罪自殺,就選他罷!將此人梟去頭顱,懸于城墻之上!”
……
風云變幻的大時代里,世人關心的是王侯霸業,是勇士角逐于疆場,是智囊角力于權謀,遷陵縣這種小地方,一個“酷吏”和幾萬枚秦簡牘的故事,不值一提。
就像距離遷陵縣百里外的沅水之畔,武陵山腳的一個小村邑,村民們眼看軍隊過路頻繁,望向他們家眷妻女的眼睛仿若惡狼,不由心驚膽戰。
盡管來去匆匆,被軍法官約束,起了歹心冒犯的兵,都被當場懲罰。
但已有兩名里中女眷遭侮辱,沒人再敢把全家性命堵在兵卒的軍紀上。
于是,一個小里聚的數十名黔首為避戰亂,以及可能到來的劫掠,紛紛扶老攜幼,緣溪水而行,來到一片桃花林里,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
數十人就這樣消失在桃花源的洞中,再也沒人見他們出來過……
亂世人命賤如草,一個小里聚集體消失,亦不值一提。
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七月初一這天,前南征軍裨將趙佗,慢悠悠地帶著數千桂林兵,進入臨沅(湖南常德)。
從五月份至今,兩個月時間里,外面不知都發生了多少事,趙佗卻才攻取了洞庭郡,速度堪比龜爬,縱然有洞庭郡山川險惡,道路難行的原因,但更主要的,還是趙佗心里有些想法,也不催促兵卒,故意拖慢腳步……
趙佗可以說,是被硬生生綁到黑夫的戰車上的,一面擔憂在北方的宗族是否會被牽連,另一方面,他對“北伐軍”能否取得最終勝利,仍心存疑慮。
這不,一到臨沅,他便讓親信去向北方來的人打探一件事。
“王賁與武忠侯對峙于南陽,勝負如何了?”
不多時,那親信回來了,卻是被人押解來的……
趙佗不由大驚,來者卻是奉黑夫之命,南下臨沅的軍正去疾,隔著大老遠,去疾便大笑道:
“趙裨將,你率一萬之眾,花了兩月時間,都才攻下洞庭郡,數十萬大軍的對峙決戰,名將角逐于疆場,踵軍交鋒、見招拆招都要許久,又豈會那么快就分出勝負?”
……
PS:第二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