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九游鷹纛下,永遠有大單于的綠色鷹冠,黑夫本人,也必在軍中,被大單于困于此山之上!”
趙利如此訴說,讓冒頓的眼睛越來越亮,等抓獲的秦軍俘虜在拷打下也招供,說夏公的確親自將兵至此,冒頓不由大笑起來。
“當年在賀蘭山,此人派陳平離間我與頭曼,害我西逃月氏,又破我部屬,占我領地,對匈奴也窮追不舍,幸而我早早帶眾人北遁,不曾想,他也有今日!”
他是個報復心極強的人,對那段經歷,自是恨得牙癢!
冒頓是個極其善于抓住機會的人,不論是弒父自立,還是大破東胡,插手中原內戰,都恰到好處。
而現在,冒頓覺得,自己又遇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
趙利打的比方很對,若用匈奴人的關系來對比中原形勢的話,就好像攣鞮氏遭到了自己一名低賤奴仆的背叛,單于家族被趕盡殺絕。
但因為根深蒂固的風俗,那低賤縱然掌握了大權,可想要自己做單于,也必將招致呼衍氏、蘭氏、須卜氏等貴姓的反對,只能以左右賢王之名代政,使單于位空懸……
“我聽聞其子尚幼,一旦黑夫死于此地,其部將必為了爭奪黑夫的遺產,打得不可開交,而秦始皇帝的子嗣、對黑夫不服的大臣,還有沒有被殺絕的六國后代,又會再度割據一方。”
“若能破其軍,殺黑夫于此,中原必將重新大亂!”
冒頓怦然心動,于是讓先前放在長城一線的匈奴騎從盡數南下,若是站在白登山上往下看,定會為匈奴軍勢之強所震撼:卻見匈奴騎,其西方盡白馬,東方盡青駹馬,北方盡烏驪馬,南方盡骍馬,色彩分明,這是為了打擊防守者的士氣。
東西南北分別由右賢王,屠耆王、左右谷蠡王統帥,皆萬騎,而冒頓親率萬余騎,與代王韓廣的萬余兵卒在南方,以提防平城里剩下的萬余秦軍來援。
“七天。“
他計算了天氣、道路,這是秦軍大部隊從桑干河抵達此地的時間,希望能在七日內,將山上秦軍,連同“黑夫”一起消滅。
而若七日不能完成目標,那不管此戰利益多大,匈奴都必須撤出長城之外!
長城不止一道,趙國早期的長城,就在白登山以北十余里外,白道嶺左右山上有土垣,沿溪亙嶺,東西無極,土色皆紫,故當地人稱為紫塞。
代王韓廣的部將,代人曼丘臣帶著三千人,與冒頓的左右骨都侯駐守紫塞,而冒頓還派左右大當護在東邊的采涼山,西邊的武燧各設斥候。
準備如此充分后,冒頓卻仍未下令匈奴人全面進攻,而是一邊包圍試探白登山秦軍虛實,一邊警惕地注意著周遭百里的風吹草動。
他是個生性多疑的是,頭狼從不貿然發動攻擊,甚至一直在懷疑:“若這只是黑夫之計,虛設旗幟,他本人不在白登山上呢?”
白登之圍第二天,秦軍平城之兵不顧一切來救援,為冒頓擊退。
白登之圍第三天,山上不見了炊煙,想必秦人糧食已盡,取暖的木頭也沒了,喝水只能靠積雪,而就在這時,一封來自白登山的信,徹底打消了冒頓的疑慮,讓他確定,黑夫必在此山之上!
使者名叫趙堯,他神情頹唐,哆哆嗦嗦,向冒頓獻上了據說是夏公親筆所寫的一封信。
大概是追擊得太急切,秦軍居然連紙張都沒帶,只能以簡牘文書,那一尺木牘上,是自從匈奴與秦打交道后,秦人前所未見的謙虛言辭:
“大秦攝政夏公,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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