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楊峻起得很早。
或者說現在還是凌晨,他就已經洗漱好了,然后悄悄出門。
從胡楊村的房子出來,隨即他就路過了不遠處的一座舊宅子,里面有一個四周凍結了冰塊的陳年井口,正是之前發現的地道入口。
辦事處也已經知道這個地方,不過他們沒有將地道毀掉,反而做了一些加強,另外也增加了些許安全措施。
地道一般不讓人知曉,或許哪天就用上了,但是誰讓楊峻是最開始的知情人呢,所以瞞不住他。
但是他也沒有下去的意思,這里是可以直通黑市,但是他繞路到另一邊進去也是一樣的,又不是做賊心虛。
由于現在還是凌晨三點左右,所以天氣格外的冷,他不由裹緊了大姐送他的圍巾。
身上穿的是灰色棉衣棉褲,看起來頗為臃腫。
好在大街上這樣的裝扮到處都是,大家都一樣。
也就頭上沒戴個帽子,不然從背后看去,誰也不清楚他是個什么樣。
頭皮被刺激得有些發麻,楊峻趕緊從路口進入了黑市街。
讓他意外的是,居然又一次看到熟悉的人影。
楊子華老師穿著略微單薄的棉衣,還是那副偷偷摸摸的樣子,使勁摟著懷里,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好東西。
楊峻職業病犯了,下意識用精神力一掃,頓時了然。
“果然是孜孜不倦的學者,居然摟了一大堆經濟書籍,也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找出來的。”
要知道這些書在國內可不常見。
記得上次他就淘到了不少這樣的書。
大家都抓緊時間放棄甚至丟掉書,他卻撿了起來。
也難怪他要偷偷摸摸,還把書好好藏好,否則讓那些喜歡到處巡查的家伙看見,估摸著楊老師的職業生涯也完了,說不定還要去農場好好改造。
對了,他已經被勒令不準使用地道,還寫了保證書,所以是沒辦法通過地道回去的,藏書也換了地方。
楊峻沒有多管閑事兒,而是走到了黑市中牲畜的區域。
這里是一片空地,旁邊就是林子,一些牲口直接被栓在樹上。
他來得巧,正遇上一位老人家牽著馬來配種。
也不知道誰點的四五盞燈,周邊昏暗的情況下這里依舊可以看得較為清楚。
馬是母馬,而配種的卻是公驢。
二者結合生下的就是騾子了,這是一種在各個地方都很常用的牲畜,偏偏它們自己不能生育,畢竟父母染色體給的都不一樣,想要分裂都沒辦法。
這是一頭頗為俊美的白馬,而在它旁邊的則是一頭萬一蓄勢待發的灰驢。
白馬看樣子很不樂意,一直用后腿踢著,似乎極不情愿和公驢配種,那種抗性很激烈。
老人家哪怕是把它繩子改得很緊,幾乎完全勒住了它的脖子,它也一點也不屈服。
楊峻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力變得強大了,能感受到母馬那種絕望而激憤的心情,似乎像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女人被人強行安排給一個丑不拉幾的乞丐配種,簡直不堪入目。
這樣的情況下,母馬愿意才怪了。
皺眉看了半晌,直到母馬脖子上都勒出了血痕,它依舊還在抗爭的時候。
楊峻看不過去了。
“老人家,你這馬賣不賣?”
他走到心急如焚的老人身旁問道。
“嗯?”
正焦慮該怎么給馬配對的老人一愣,隨即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賣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