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劉璋,隨劉璋至此的蜀中官員皆面有驚愕之色。
按說皇帝詔書,邀你赴京,以示寵信。
接下來必封侯列爵,官至極顯,光宗耀祖。
這可是祖墳燒高香的大好事。
可偏偏卻在這個節骨眼上。
這很難不讓人懷疑一個問題。
這到底是陛下的旨意嗎?
看著曹操恭恭敬敬收起圣旨,送黃門出堂,劉璋張大嘴巴,大腦一片空白。
他回頭看身旁的王累,向其求助。
卻不想,此時王累竟也是一臉怔忡惶惑的表情。
顯然,此一節亦出乎其意料之外。
接下來怎么辦?
承認這是圣旨?
那就要老老實實去許都面圣。
且不說要離開自己的肇基之地,失去賴以生存的資本。
而這一路上道途險巇,前路茫茫,究竟會生出何樣變故,實難預料。
那么……
不承認這是圣旨?
若不去,必坐實違旨欺君之罪。
屆時曹操即便加罪于吾,亦師出有名。
如之奈何?
如之奈何啊!
劉璋還在胡思亂想,卻見曹操長嘆了一口氣,走到劉璋面前,扶起劉璋:“季玉賢弟,圣旨既已祗承,無需長跪,速起罷。”
“丞相,這……”
“你看,孤本欲留賢弟鎮撫蜀中,然陛下璽書既至,吾等食漢祿、為漢臣,安敢違逆圣意?”
劉璋也有些急了,竟脫口而言:“丞相,這到底是你的旨意,還是……還是陛下的旨意啊!”
聞聽此言,曹操眉頭皺凜,微怒道:“季玉賢弟何意,莫非誣陷我曹孟德擬矯詔,假傳圣旨乎?”
此言既罷,其身后一員虎將怒目一哼。
與此同時,大帳之外,亦響起甲胄摩擦之聲。
劉璋嚇得睜大眼睛,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答。
是的。
現在他明明知道,這就是曹操擬的矯詔,可他有什么辦法拆穿?
看著曹操的怒目,劉璋誠惶誠恐。
劉璋帶著哭腔道:“丞相,我……我只是不解,許都與益州山高路遠,怎么……怎么我一到綿竹,酒宴未竟,這圣旨就到了,未免……未免太巧合了吧!”
曹操頷首,一臉愛莫能助的嘆息道:“確實有些巧合,然此乃圣意。孤身為人臣,又能有什么辦法?”
一句話,把劉璋懟得無言以對。
“這……這……”
直到此時,劉璋才真正明白“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七個字的意味著什么。
“丞相,莫非要殺我乎?”
劉璋若非慣持體面,強裝鎮定,此時真的會哭出聲來。
“季玉賢弟此言何意?你乃有功之臣,孤何必殺你?”
“丞相曾答應我,讓我統領益州之地,這一去許都……”
“季玉賢弟但放寬心。汝所言三事,孤必一一依從。縱汝仍為益州之主,亦無不可。
今只須暫赴許都,若陛下允汝還歸,仍可鎮撫益州也!
若陛下不允,賢弟亦可坐鎮許都,遙領益州!
豈不甚好?”
劉璋再傻也明白了。
此去許都,還能有歸來之機么?
一旦得入許都,話語權盡在曹操之手。
或許到時候以皇帝名義給個由頭,面也不見,就讓你留在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