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瑜與韓當知周瑜蘇醒,匆匆趕至周瑜大帳。
卻見周瑜內著襯衣,外披裘敞,坐在火爐邊,淡然的搓著手。
雖然臉色依舊蒼白,雖然唇上仍無血色,雖然呼吸還依舊虛弱,但那雙眸子卻分明凝著幾分撐持的清明。
“大都督……”
“大都督……”
二將趕緊近身施禮。
孫瑜無奈悲傷道:“步子山知建業失陷之事,已經歸江北去尋主公了。”
“我知道……”
周瑜的語氣緩慢卻清晰。
“步子山當時說的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到了。”
孫瑜與韓當對視一眼:“大都督,當時你不是……”
周瑜滿面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若不詐暈在此,安能不奉主公之命?可若奉主公之命,卻要退離合淝,又將去向何處?”
韓當亦嘆氣不止:“唉,大都督,可接下來該怎么辦?”
周瑜盯著火盆里的炭火,緩言道:“步子山為拖合淝交接,必書信與滿寵。而滿寵必不能信,恐襲我合淝城……”
說著,周瑜抬眼看向韓當:“韓將軍,當火速調兵布防,嚴加守御合淝城池!滿寵、張遼二人素來善謀善戰,當小心為妙。
今時合淝乃我軍唯一立足之地,若此處再失,我麾下將士便無處去也!”
韓當慨然抱拳:“末將明白!”
周瑜又感慨道:
“今主公背盟棄義,竟附曹魏,絕非伯符當年所愿。而劉備麾下,竟有能人早料此節,設此天局,將仲謀與江東謀臣玩弄于鼓掌之中,甚為可怕也!這幕后執棋者,到底是龐士元呢,還是……另有其人……”
周瑜又想到自己三番五次向孫權介紹龐統,皆被其拒之。
不由得又是一番惱恨。
“今我不信旁人,唯信魯子敬……仲異將軍!”
孫瑜抱拳:“末將在!”
周瑜近身囑咐道:“你親點兩千精銳,即刻過江歸南往鳳山監或柴桑,務必尋得魯子敬蹤跡。若能遇他,須將我軍當前困局:建業已失、主公暫附曹魏、合淝孤懸待守之況,一一詳盡告知,懇請他速設法調度,為我等尋得接應之路……”
說著,周瑜輕握孫瑜的胳膊:“我們能否脫此困境,就看仲異兄了……”
“放心吧公瑾!”
孫瑜肅然表態:“我必尋子敬而歸。”
……
另一邊,步騭的信書傳至滿寵案前。
他展卷細讀,眉頭卻漸次緊鎖。
在滿寵眼中,步騭這番言辭,句句皆是拖延之辭、搪塞之語。
所謂“暫寬時日”,不過是為拒還合淝尋得的托詞;
所謂“稟主公定奪”,亦不過是緩兵之計,實則不欲將合淝拱手交還也。
滿寵遂召蔣濟、張遼入帳,共商合淝之事。二將聽罷滿寵所陳,皆以為步騭托言周瑜病重,實是拖延時日、不欲交還城池的借口。
三人一番計議,先欲調兵強攻,然親往城外觀察后,見合淝城在韓當的布置下,城垣高固、守備嚴整,硬攻恐難奏效。
最終議定:憑麾下兵力優勢,對合淝采取圍而不攻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