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惱反笑,手腕輕轉便脫出桎梏:“大爺夢里喚著伊莉、沐彤的模樣,倒比戲文里的情種還癡些。這些嬌滴滴的名字,是您孫女?還是……”
話音未落,石飛揚已翻身坐起,琉璃肌膚在陰雨中泛著淡淡青光,卻掩不住眼底翻涌的痛色。
被人稱呼為“大爺”,石飛揚真的很不習慣。
但是,從年壽來算,他確實算得上是眼前美少女的爺爺的爺爺這種輩份。
誒!怎么忽然就成了爺爺了呢?
誒!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
窗外雨絲綿密,如織如縷,漸漸匯聚成涓涓細流,急促地敲打著畫舫的雕花檐角。
叮咚之聲,宛如天籟,悠揚而纏綿。
夜色中的太湖,煙波浩渺,被一層輕紗般的雨霧輕輕籠罩,更顯朦朧而神秘。
畫舫悠然漂浮在湖面上,承載著無盡的詩意與遐想。
艙內燭光搖曳,映照著古色古香的陳設,每一處細節都透露著雅致與韻味。
湖面上,雨點與湖水交織成一幅幅動人的畫卷,波光粼粼,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遠處的山巒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宛如水墨畫中的淡墨輕描,增添了幾分朦朧之美。
畫舫在雨中緩緩前行,仿佛穿梭于一幅幅流動的畫卷之中,雨夜如畫,畫舫如詩。
每一處景致都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在訴說著千年的故事與傳說。
雨絲如弦,在太湖的水面上撥弄出萬千漣漪。
朱漆畫舫內,檀木熏爐飄著裊裊龍涎香,與少女鬢邊的茉莉花香纏繞成縷。
她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水蔥似的指尖托著粉腮,望著怔忡出神的石飛揚,丹蔻輕點紫檀木幾,竟在堅實的木紋上刻出半寸深痕。
“大爺,瞧您這滿身煞氣,倒像剛從修羅場爬出來的惡鬼。”她櫻唇輕啟,聲如黃鶯出谷,卻帶著幾分調侃,“這粥都涼透了,也不知在您心里,是太湖的白魚美,還是那些陳年舊事更勾魂?”
說著,將青瓷碗重重擱在幾上,碗沿磕出清脆聲響,驚得案頭鎏金燭臺的火苗都顫了顫。
石飛揚起身行至雕花窗邊,雨絲斜斜飄進來,洇濕了他月白色中衣。
湖面如鏡,倒映著他雖有皺紋卻愈發緊致的面容——六十歲上下的模樣,正是明玉功恢復六成的征兆。澄澈湖水中的倒影與記憶中蒼山月下的少年漸漸重疊。
他忽然低笑出聲,笑聲驚起蘆葦叢中的白鷺,撲棱棱的振翅聲打破了畫舫內的靜謐。
“姑娘可知,”他的指尖摩挲著窗欞上雕刻的并蒂蓮,木紋的凸起硌得掌心生疼,“有些債,是要用命來償的。”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隱約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碎了雨幕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