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歲月流轉,瑞獸雖不能言語,眼中的情意卻比任何誓言都更滾燙。
百靈鳥與碧顏兒遠遠立在廊下,看著石飛揚被瑞獸環繞的身影,忽而想起他總是在月夜獨酌的孤寂模樣。此刻他肩頭微微聳動,壓抑的哭聲混著朱雀的低鳴、白虎的嗚咽,在神龍寶塔中久久回蕩。
琉璃燈的光暈里,兩滴虎淚、幾縷朱雀羽,悄然將重逢的喜悅與經年的思念,釀成了最濃烈的江湖情殤。稍后,石飛揚將朱雀和白虎收入腰間那只凡人瞧不見的鹿皮袋里。
朱雀與白虎化作流光沒入鹿皮袋時,石飛揚輕撫袋面暗繡的雄櫻圖騰。
這只由千年玄鹿皮所制的寶袋,凡人瞧不見,卻能納盡天地靈物。他倚在沉香木榻上,聽著窗外百靈鳥與碧顏兒在廊下輕聲交談,思緒卻已飄向姑蘇城外的風雪寒途。
更漏聲中,他忽而翻身坐起,掌心凝出一道銀芒。天蠶功運轉間,降龍十八掌的招式在腦海中飛速流轉。他抬手輕掃,掌風掃過案幾,硯臺里的墨汁竟凝成冰晶,懸在半空勾勒出巨龍虛影。
打狗棒法的三十六路招式亦隨之浮現,竹節在空中虛點,青磚地面竟隱隱顯出北斗七星的軌跡。“要尋回老幫主,光靠武功還不夠。”
石飛揚望著銅鏡中自己堅毅的面容,琉璃眼眸閃爍著寒星般的光芒。
他想起白天在姑蘇城所見:老乞丐凍得發紫的腳趾、小乞丐餓到凹陷的臉頰,還有彭長老說起幫主時渾濁雙眼中閃過的期盼。這些畫面如重錘般敲擊著他的心,讓他握緊了腰間的打狗棒。
夜色漸深,神龍寶塔的結界外傳來陣陣狼嚎。
石飛揚卻閉目養神,呼吸沉穩如鐘。
他深知,明日要面對的不僅是粘桿處的眼線、江湖中的探子,更有丐幫內部盤根錯節的勢力。
但此刻的他,已將明玉功、天蠶功、百勝刀法和奇門三才刀法還有降龍十八掌的剛猛與打狗棒法的奇詭融會貫通,鹿皮袋中的朱雀白虎更是隨時能化作克敵利器。
“反清復明,非一日之功。”石飛揚在心中默念,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床頭的雄櫻會令牌,“但有這打狗棒在,有萬千丐幫兄弟在,縱是龍潭虎穴,也要闖出一條血路!”
窗外,啟明星漸亮,石飛揚起身披衣,腰間鹿皮袋微微發燙——那是朱雀白虎感受到主人的戰意,在袋中蓄勢待發。
姑蘇城的晨霧還未散盡,石飛揚已扮作挑夫混跡于閶門碼頭。
粗布短衫浸透汗水,扁擔壓在肩頭的鈍痛卻不及他心底的焦灼。
大半年來,石飛揚每天均是如此喬扮作挑夫,只有混入江湖,才能查探出丐幫幫主失蹤的消息。
消息靈通的周薇柔,混在人群之中,注視著演技不太精湛的石飛揚,時常發出嘿嘿冷笑。昨日在乞丐聚居的一個破窯外,石飛揚拾得半片染血的玉玨,暗紋與丐幫長老令牌上的紋路竟有七分相似。
“這位小哥,可要喝碗涼茶?”街角茶攤上,老郎中晃著銅鈴喚住他。此人鶴發童顏,藥箱上“懸壺濟世”四字已被歲月磨得模糊,唯有腰間系著的九節鞭透著幾分不尋常。
石飛揚瞥見他給碼頭苦力抓藥時,三根銀針扎入穴位的手法竟是失傳已久的“子午流注針法”。
“勞煩老伯。”石飛揚將銅碗推過去,趁機壓低聲音,“可知城西城隍廟近來可有怪事?”
老郎中手一抖,涼茶濺出些許:“后生仔莫要亂問,那地方”
話音未落,一隊粘桿處侍衛縱馬而過,玄色披風卷起的氣浪掀翻了藥箱。
石飛揚眼疾手快扶住老人,指尖觸到對方袖中暗藏的金絲軟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