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石飛揚在養心殿批閱奏折,忽然被窗外傳來的琴聲吸引。
他推開窗,看到陳風正坐在屋檐上,用扇骨輕撥琴弦——那是從苗疆帶回的苗琴。
“皇上是否還記得,當年在柳州城,我們用這琴聲引開叛軍?”陳風微笑著問,“如今這琴聲,卻只能彈給紫禁城的月亮聽了。”
石飛揚接過苗琴,手指輕撫琴弦,發出一聲清越的響聲。
他忽然想起了呂四娘,那個如梅花般清冷的女子,此刻是否在天山之巔,抱著孩子看唐曉瀾練劍?
琴聲漸急,如同當年戰場上的廝殺,卻在最高潮時戛然而止。
“陳風,”石飛揚將琴遞還,“明日你啟程前往江南,替我徹查耗羨歸公的事務。記住,要像繡花一樣細致,若有貪污,不論是誰,都要揪出來。”
陳風收琴入扇,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皇上放心,屬下的透骨釘,專挑那些肥得流油的貪官下手。”
三更的梆子聲響起,石飛揚獨自坐在龍椅上,望著案頭堆積如山的奏折。
燭光搖曳中,他似乎看見雍正皇帝的身影在光影中若隱若現。
“皇阿瑪,您看,”他輕聲說道,“兒臣既繼承了您的粘桿處,也學會了您的鐵腕政策,卻還是走出了一條不同的道路。”窗外,衛年華的離別鉤再次響起,那是粘桿處換崗的信號。
石飛揚從腰間摸出龍鉤,鉤身上的“戒急用忍”四字已被磨得發亮。
他明白,這寬嚴相濟的治國之道,就像龍鉤的兩面——一面是仁政,一面是權謀,唯有如此,才能在這變幻莫測的朝堂江湖中,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帝王之路。
當第一縷晨光爬上養心殿的窗欞,石飛揚展開新的奏折,朱筆落下時力透紙背:“著令各省嚴查墾荒虛報,違者,斬!”墨跡未干,他已起身走向乾清宮。
那里,還有更緊要的國事等待他去決斷。而紫禁城的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將見證這位新君如何用他的智慧與鐵腕,書寫屬于乾隆朝的盛世華章。
太和殿檐角的銅鈴未歇晨露,金磚已被初陽鍍成流動的琥珀。
石飛揚指尖扣著朱筆,墨跡在“裁撤議政王大臣會議”的奏疏墨跡暈開,宛若凝固的血跡。
殿外突然響起鐵甲摩擦的尖銳聲響,蘇赫巴魯帶領的玄甲鐵衛如同潮水般涌過丹陛,將三位白發蒼蒼的議政王逼至漢白玉階前。
禮親王代善的龍頭拐杖重重地杵在階上,鎏金龍嘴里的珊瑚珠震得簌簌作響:“皇上剛剛登基,就要過河拆橋?我們隨圣祖爺平定三藩時,你尚在襁褓之中!”
蒼老的聲音裹挾著怒意,在空曠的大殿中激起回音。
石飛揚將奏疏緩緩推向衛年華,粘桿處統領垂手接過,廣袖滑落半寸,露出暗繡著玄色蛛網紋的令牌:“親王可知,昨夜宗人府的火,燒得異常蹊蹺?”
他故意拖長尾音,看著代善驟然收縮的瞳孔,“弘皙貝勒書房里的族譜、密信,如今都化為灰燼了。”
殿內空氣瞬間凝固。陳風搖著八棱金扇踱出,扇面未題一字,卻在開合間隱隱透出血腥味——那是用科爾沁王公心頭血浸泡過的玄鐵扇骨。
白振如同蒼鷹般伏在御座后的蟠龍柱上,鷹爪狀的護手泛著幽幽藍光,離龍案最近的侍郎連退三步,袍角已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