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石飛揚忽然笑了,指尖摩挲著玄霜刃的布柄,嬉皮笑臉地道:“公主可知,您追了我三條街,靴底的蓮花紋都沾了西市的胡麻香?”他故意湊近,琉璃眼眸映著她驚怒的臉,又調侃地道:“不過說真的,您剛才使的‘素心劍第七式’,若是手腕再偏半寸,就能封了我的‘曲池穴’。”
朱惠然大怒,碧玉劍“嗆啷”出鞘,素心劍法如游龍驚鳳,劍尖直指他眉心,怒罵道:“賊子敢辱我師門!”劍光閃爍間,竟帶出十二道劍影,正是素心門的精妙劍術“鳳舞九天!”石飛揚不閃不避,玄霜刃突然出鞘三寸,施展長河落日劍法第一式“大漠孤煙”斜挑,刃光如孤煙直上,正好搭在她劍脊中央。
“當!”火星四濺,朱惠然只覺手腕發麻,劍勢頓時一滯。石飛揚趁機旋身,玄霜刃布柄敲在她肘彎的“少海穴”,又嘻嘻哈哈地道:“公主這劍,比之西域的‘七星劍法’,多了三分靈動,卻少了兩分沉凝。”
這哪里是與人交鋒,簡直就是師父教徒弟!“住口!”朱惠然氣得七孔生煙,玉臉通紅,劍勢突變,竟使出素心劍的禁忌招式“素心劫”,劍尖幻出七朵劍花,分取石飛揚七處大穴。
石飛揚琉璃眼眸一亮,玄霜刃劃出完美圓弧,第二式“長河落日”展開,刃光如落日熔金,將七朵劍花盡數絞碎。“公主可知,”石飛揚突然收刀,退后半步,玄霜刃垂地劃出火星,一本正經地道:“您父親在滑州白馬驛,將三十多位大臣投入黃河時,那些人的血染紅了整條河水?”
他聲音低沉,琉璃眼眸映著遠處的燈火,又正色道:“您以為我在挑撥皇子內斗,可曾見過街頭百姓易子而食?”朱惠然劍尖微顫,想起前日所見——朱溫將降卒的手腕斬下,堆成小山供群臣觀賞。她咬唇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該用我二哥的野心……”
“不用他的野心,難道用您的仁慈?”石飛揚反問一句,突然逼近,掌風帶起她鬢邊發絲,又激憤地道:“您可知深淵之眼的血祭?千名童男童女將被活取心肝,您父親的玉璽,正是祭陣的鑰匙!”
他掏出染血的秘卷,上面狼頭圖騰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朱惠然臉色煞白,碧玉劍“當啷”落地,顫聲道:“你……你如何知道這些?”
“呵呵!”石飛揚忽然輕笑,指尖撫過她眉心,調侃地道:“因為我是昆侖鏡選中的人。”
《圣心訣》中的“天宮幻影”悄然運轉,精神力如絲綢般滲入她識海,又抬手指指蒼穹,誤導道:“您看這月光,可曾見過比這更美的幻境?”
朱惠然忽然覺得一陣眩暈,再睜眼時,仿佛已經置身于昆侖雪山之巔。
月光下,琉璃般的男子站在云海前,轉身時眼眸如星,質問道:“惠然,你可曾想過,天下百姓需要的不是暴君,而是能讓他們安居樂業的明君?”
她下意識伸手,卻觸到石飛揚的掌心溫度,不由迷茫地道:“你……你叫我惠然?我叫惠然?我是誰?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是啊,”石飛揚的聲音溫柔如雪山融水,繼續誤導道:“你看這仙境,便是你心底的桃源。你討厭你父親朱溫的殘暴,卻困于血緣,就像這雪山的雪,看似潔白,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他指尖劃過朱惠然的手背,幻境中竟下起了桃花雪,又調侃道:“跟我一起,讓這幻境成真,不好么?”
朱惠然望著石飛揚的琉璃般眼眸,忽然發現那里映著自己的倒影,比任何鏡子都清晰。她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莫要學你父親。”忽然伸手抱住石飛揚,將臉埋入他胸前,柔情地道:“好,我幫你……”
現實中,石飛揚看著懷中沉睡的朱惠然,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天宮幻影”已在她識海種下心錨,從此,朱惠然會將他的每句話都當作自己的意愿。
他抱起朱惠然,忽然發現她鬢間的玉簪,正是自己當年在西域見過的于闐國公主簪。“惠然啊惠然,”他低聲嘆息道,“若有來世,愿你生在太平盛世,不必做這亂世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