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氏知道,是她大婚之日迫不及待懷孕,徹底惹惱了顧懷山。
所以,和嫡姐成婚后,哪怕嫡姐幾年未孕,也從未納妾的顧懷山,在得知她懷孕后,納了兩房妾室,往后十幾年,更是只歇在妾室房中。
好在她生了兒子站穩腳跟,掌管著侯府中饋,這才勉強維持住正室的體面。
后來又通過拿捏顧長清這個世子,讓這個體面又漲了幾分。
小張氏捏緊手里的帕子,表情端莊,聲音平靜,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擔憂:“侯爺,清哥兒好像被人給騙了。”
顧懷山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小張氏的錯覺,感覺從顧侯爺眼神里看見一絲諷刺。
等她想要仔細分辨的時候,又什么都沒看出來,依然還是那般淡漠。
顧懷山問道:“長清因何被騙?被何人所騙?”
小張氏搖頭:“妾身不知。”
顧懷山聲音嚴厲:“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僅憑懷疑二字,就讓人把本侯從公務中請回來?”
小張氏其實有點怕他,感覺自己那點小心思被他看得透透的。
小張氏:“方才管家來說,今日來了許多商戶,拿著清哥兒簽的單子過來結賬,將近十八萬兩銀子。”
“妾身懷疑那些商戶不老實,哄騙清哥兒的銀子。”
“侯爺您知道的,清哥兒自小單純,于錢財上更是不知輕重,哪是那些奸商的對手?”
“若是后院之事,妾身也就處理了。”
“可這事兒涉及到清哥兒在外往來的商戶,妾身一個女流之輩,實在不好拋頭露面,所以斗膽將侯爺請回,莫要讓清哥兒被人給騙了。”
那么多銀子的窟窿呢,若是不把顧懷山請回來,豈不是要她自己往里面填補?
她當年出嫁,婚事從簡,本就沒有多少嫁妝,她又是個庶女,沒有高門貴女的生母補貼,只有一個窮酸姨娘。
雖然這些年在侯府管家,又有顧長清這個世子當擋箭牌,積攢了一些家底。
可那些東西以后都要留給他親兒子顧承安的,怎么可能拿出來給顧長清填補窟窿?
只能找顧侯爺當這個冤大頭。
就算這樣,小張氏也恨得牙癢癢,侯府的銀子都該是他兒子的,顧長清現在多花一分,以后到他兒子手里就少一分!
可讓小張氏沒想到的是,顧懷山淡淡道:“既是長清簽的單子,且不管他是否被人哄騙,先把賬給結了。”
“若事后查明,有人哄騙了他,侯府自會為他討回公道。”
“夫人這般拖著不肯結賬,是要讓人說長清這個世子言而無信,甚至以后在外沒人敢讓他簽單,還是想讓人說,咱們侯府已經破落到要靠賴賬過日子?”
小張氏腦瓜子嗡嗡的,連忙否認道:“不是,沒有!侯爺,妾身只是擔心清哥兒……”
顧懷山:“那就趕緊讓人把賬給結了。”
“你也知道那是十幾萬兩銀子的賬,拖著不肯結,就不擔心怒了商家,他們暗地里給長清使絆子?”
小張氏臉上的表情幾乎維持不住,之前還想著裝無辜,把這燙手山芋扔給顧懷山。
現在看顧懷山根本不接,只好自己開口:“侯爺,賬房侯府說賬面上的銀子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