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總是被鐵手銬磨破皮,傷口的地方滲出血,白天愈合,晚上又重新磨開,反反復復,傷口雖不大,但磨人。
若有點骨氣的人,必要會在手腕被磨破后,拒絕對方的包扎。
又或者罵上一句“假惺惺”。
秋榕榕只在心里這么想。
她不說出來。
不僅不說,如果周景行忘記給她換藥,她還會主動提醒他。
她要進口藥,要原研藥。
反正要效果好的。
她希望自己的傷口都能得到很好的治愈。
秋榕榕要讓自己好起來。
黑暗里,他一寸寸將她往懷里拉了些,她很輕,不需要多大力氣,就能將她整個裹進臂彎里。
他讓仇人在他的懷里安眠。
但今夜注定不平靜。
屋外傳來聲響,是急促又不規則的腳步聲。
臥室的門被踹開。
江無渡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揪著秋榕榕的頭發,把她從周景行的懷里拽出來,然后狠狠地扔在地上。
秋榕榕慘叫一聲。
她伸手去找蔽體的衣物。
“小兔兔,我警告過你要乖一點了吧?可你還是想著咬人,為什么你總是不聽話?”
“你太讓我失望了。”江無渡的皮鞋踩上了她的手指,“秋榕榕,我不喜歡搞小動作的人質。”
“壞兔子!壞兔子!”
他踩的,是她之前拔掉指甲的那只手。
“今天,你們私底下說了很多話,這事是你們一起計劃的嗎?”
他往下踩,然后慢慢地碾壓。
“說……說啊!”
疼痛密密麻麻從指尖傳出,將她整個人擊穿。
“啊啊啊!好痛!不是我……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是你讓我去地下室打掃衛生的……我都是按照你說的做的……你不要這么對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秋榕榕弓起身體求饒,他不解氣,狠狠地踹了一腳她的肚子。
“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們一起耍的花招!”
秋榕榕被踢到床邊,后背撞到墻角,她仰起頭看向江無渡。
他的手緊緊按著脖子,指縫間止不住血流。
鮮紅黏稠的血液從他指縫中溢出,一滴一滴,沿著手腕滴落。
有一滴正好滴在了秋榕榕的臉頰上。
她感受到了他鮮血的溫熱。
徐照動手了。
江無渡的脖子被刀片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刀鋒險險擦過頸動脈,僅差分毫。
傷口裂得很深,皮膚翻起,露出里面深色的血肉。
江無渡在流血。
但沒死。
他的大動脈沒破。
秋榕榕見他受傷,又是高興,又是后怕,可惜徐照用命換的傷口不夠深,差一點點……可惜,太可惜了!
江無渡血氣翻涌,他眼神陰鷙,怒不可遏地拔出槍,將子彈上膛。
“不聽話的兔子,應該被做成標本。”
他伸出一只手,把秋榕榕從地上揪起來,死神冰冷的手貼上她的后頸,漆黑的槍口抵著太陽穴,她的胃開始因恐懼泛起劇烈的痙攣。
秋榕榕在這一瞬間感覺到死亡的逼近。
“我……我……”秋榕榕的眼神無法從他脖子上的傷口移開。
江無渡的手按在扳機上,正準備按下去。
“行了。”周景行出聲阻止。
江無渡瞬間抬頭,盯著周景行壓低聲音警告:“周景行,你別忘了,這些年是誰替你們做了所有的臟活,是誰讓你們可以擁有正經的身份走在陽光下。”
江無渡沒辦法去正規醫院。
他丟出一個帶血的刀片,刀片上還有肉沫。
周景行當然記得,他讓自己不去看秋榕榕求助的眼神,對江無渡冷靜地說道:“縫合傷口要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