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種時候死掉,她一定死相悲慘,足以上新聞頭條,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她會腸穿肚爛,會被子彈打穿,頭頂上會留下一個圓圓的血窟窿。
每個人談起她的死亡原因,都會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放松,別那么緊張。”他的聲音很輕。
怎么可能不緊張?
秋榕榕現在就像是被浪拍打在海外邊脫水的魚,死亡離她如此接近。
她覺得口干舌燥,恍恍惚惚間槍管的冷硬觸感消失,她又看見那年夏天,她把家里的快遞紙盒全部都收集打包好,送給星匯廣場附近的一個獨居的老奶奶。
天氣悶熱。
她額頭冒著汗。
周景行一邊抱怨著秋榕榕用他的豪車后備箱裝硬紙板,一邊幫她一起裝東西。
“那位老奶奶每次見到你,都跟見了親孫女似的,這些硬紙板就這么能收買人心嗎?
明明我說要捐錢給她,她都不要。”
周景行并不吝嗇于錢財,他本身不貪圖享樂,也不縱情聲色,金錢于他而言是數字。
“人家也是有尊嚴的,她可以接受善意,但不代表會接受施舍。
再說啦,她就一個人住,我們每次過去的時候還可以陪她說說話,不也挺好的嗎?”
“你對每個人都那么好嗎?”
秋榕榕點頭,“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我也不是毫無私心啦,我這是想多做點好事,行善積德,然后我的運氣就會變得好一些,不會再碰到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當時周景行的面容和現在的他重合在一起。
當年還有青澀的少年感,現在比當年多了幾分成熟。
當時周景行說的是什么呢?
秋榕榕有點記不清。
他說的是:
“可你碰見了我。”
“以后你的身邊會有我。”
還是,
「幸好你遇見了我。」
「我不會傷害你。」
秋榕榕又走神了,她每次走神之后,就會從極度恐慌的狀態中平和下來,變得更加能承受高壓。
她就像是電腦卡頓之后,又開始重啟。
無論什么問題,只要重啟之后就會變成原樣。
而當秋榕榕回到這種中斷狀態下的時候,周景行就知道自己再也問不出任何問題的答案。
她治愈了。
什么行為怪癖!她就這樣通過逃避現實把自己給治愈了!
周景行把槍收了回來,用濕巾把槍口擦干凈。
秋榕榕一個字沒招。
如果沈硯川看見這一幕,肯定會說他這么做效率不高。
但周景行不想用牙簽戳秋榕榕的指甲。
那樣會對手指造成無法修復的傷害。
他在盡力保證她的完整。
一個值得愛惜的、屬于他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