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周五晚上,夜幕如一塊巨大的深藍色綢緞,將整個城市溫柔包裹。忙碌了一周的校園漸漸褪去了白天的喧囂,宿舍樓下的路燈散發著暖黃色的光暈,偶爾有晚歸的學生匆匆走過,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白天里被翻得嘩啦作響的書頁、筆尖劃過草稿紙的沙沙聲,此刻都化作了靜謐的余韻。幾個女生抱著書本從教學樓方向走來,壓低聲音分享著周末計劃,銀鈴般的笑聲驚起樹梢的夜鳥,撲棱棱的振翅聲為這份寧靜添了幾分生動。
操場邊緣的健身器材區,有男生架起三腳架調試相機,準備拍攝夏夜的星空。遠處籃球架在月光下投出斜長的影子,仿佛定格住了白日里少年們揮灑汗水的模樣。晚風掠過紫藤花架,凋零的花瓣打著旋兒落在石板路上,與白日里飄飛的試卷碎片形成奇妙呼應。
宿舍樓的窗戶次第亮起暖光,有人捧著泡面窩在陽臺追劇,有人趴在桌上整理下周的課程表,還有人在走廊盡頭抱著吉他輕聲哼唱。門禁時間臨近,宿管阿姨裹著薄外套出來巡查,手電筒的光束掃過每一級臺階,照亮了某個匆忙趕回的身影——那人懷里還揣著便利店買的宵夜,包裝袋在夜色里簌簌作響。
九月坐在自己宿舍的書桌前,臺燈灑下柔和的光,照亮了她略帶期待的臉龐。書桌上攤開的英語筆記被風掀起邊角,她握著手機,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屏幕,目光在qq空間那些熟悉的頭像間游移。往日的班級合影里,穿校服的少年們笑得張揚,評論區密密麻麻的留言還停留在去年畢業季。
突然,手機在掌心震動起來,熟悉的號碼躍入眼簾時,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按下接聽鍵。“喂,蕭凌,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啦?”話音未落,電流聲里就傳來少年清亮的笑,“就不能單純想找你聊天?”九月咬著下唇輕笑,窗外的月光透過半掩的窗簾漫進來,在她翹起的發梢鍍上一層銀邊。
兩人便開始分享起這一周的學習與生活。蕭凌的聲音裹著笑意從聽筒里淌出來,講著專業課上那個總愛穿沖鋒衣的教授。\"他講到混凝土配比時,居然把砂石比作成工地的'鋼筋鐵骨兄弟',說水泥是'萬能粘合劑大哥',要是比例沒調好,整個結構就像'塑料兄弟情',一碰就散架!\"九月被這個比喻逗得直樂,仿佛看見課堂上同學們憋笑憋紅的臉。
\"最絕的是講地基沉降,\"蕭凌壓低聲音,故意模仿教授渾厚的嗓音,\"地基就像人的膝蓋,房子就是大胖子,要是膝蓋骨質疏松,大胖子跳兩下廣場舞,那不得'咔擦'一聲——\"他突然發出夸張的斷裂聲,九月笑得趴在桌上,臺燈的光暈隨著顫抖的肩膀搖晃,在筆記本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輪到九月吐槽時,她對著電話長長嘆了口氣:\"你都不知道,我們晚上天天需要訓練,打軍體拳準備把我打散架了。白天專業課學習,晚上還要訓練,累死我了。\"她翻出壓在作業本下的單詞本,密密麻麻的批注里還夾著幾根掉落的頭發,\"還有單詞打卡,連續三個凌晨兩點,我都在和'abandon'較勁。\"
蕭凌聞言先是夸張地倒抽冷氣,又認真支招:\"試試把單詞編成故事?我上次記'foundation',就想成'房子(found)記下。
時間在輕松的聊天中悄然流逝,當九月宿舍的樓道里傳來宿管阿姨提醒睡覺、準備關燈的聲音時,蕭凌才突然想起自己的正事。電話那頭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接著傳來他清嗓子的聲音,像是刻意壓下了幾分緊張:“九月,其實我還有件事想和你說。我聽說人民公園的郁金香最近開得特別好,尤其是早晨,帶著露珠的郁金香美得像畫一樣。明天周六,你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