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高比賽的橫桿在陽光下泛著銀白的光,九月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記錄本里。當王雨桐站在助跑起點時,看臺上此起彼伏的"雨桐加油"聲浪中,她卻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蓋過了一切。
第一次試跳,王雨桐像輕盈的燕子掠過橫桿。整個看臺瞬間炸開歡呼,九月激動地揮舞院旗,旗面獵獵作響。突然,她瞥見后排有三個同學踩上塑料座椅,搖搖晃晃地舉著手機錄像。九月幾乎是本能地沖過去,運動鞋在臺階上發出急促的聲響:"快下來!重心不穩很容易摔倒!"她伸手扶住差點失衡的女生,后背的汗水早已浸透紀檢部的紅色馬甲。
橫桿升到1.55米時,王雨桐在空中出現了細微的偏差,橫桿應聲落地。看臺上的歡呼聲戛然而止,九月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她攥著院旗的手微微發抖,卻強作鎮定地轉身安撫身邊眼眶發紅的同學:"還有兩次機會,雨桐的狀態一直很穩!"說著,她提高音量帶頭喊起口號,沙啞的嗓音在寂靜的看臺上格外清晰。當王雨桐第二次躍起成功時,九月看見前排男生悄悄抹了把臉,而她自己的嗓子已經疼得說不出話。
1.60米的橫桿架起時,整個操場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靜。九月數著王雨桐熱身時的每一步,指甲在記錄本上劃出凌亂的痕跡。第一次試跳,橫桿輕輕顫動后落下,看臺上響起壓抑的抽氣聲。第二次失敗時,幾個女生抱在一起抽泣,九月擠過人群,從口袋里掏出紙巾遞給她們:"最后一跳,我們的加油聲要比之前更響!"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顫抖著舉起院旗。
當王雨桐第三次助跑時,九月感覺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那道奔跑的身影。少女的馬尾在風中揚起,運動鞋與跑道摩擦出沙沙聲響。起跳的瞬間,九月屏住呼吸,直到看見那道身影輕盈地越過橫桿,穩穩落在軟墊上。
"過了!!!"九月的尖叫沖破喉嚨,手中的記錄本被拋向空中。看臺上爆發出排山倒海的歡呼,她被興奮的人群擠得東倒西歪,卻死死攥住院旗,大聲提醒:"別推搡!注意臺階!"紀檢部的伙伴們迅速組成人墻維持秩序,九月看著被隊友高高拋起的王雨桐,突然想起十幾天前軍體拳訓練時,這個倔強的姑娘在雨中反復練習側踢的模樣。
夕陽為賽場鍍上金邊時,九月蹲在地上撿起散落的記錄本。紙頁間夾著一片干枯的沙棗葉,那是訓練時落在她肩頭的。遠處傳來頒獎臺的音樂,她望著歡騰的人群,終于任由淚水滑落——這場勝利,屬于在烈日下堅持訓練的每一個人,屬于在看臺上吶喊助威的每一個人,更屬于那些在幕后默默守護秩序的身影。
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九月坐在看臺上認真整理巡查記錄本。密密麻麻的字跡里,記錄著每一次提醒、每一次勸阻,汗水在紙頁邊緣暈開淡淡的痕跡。她揉著發酸的雙腿,摸了摸沙啞的喉嚨,望向收拾離場的同學們。觀眾區沒有一片紙屑,塑料座椅排列整齊,幾個學妹路過時還笑著跟她道謝。
夕陽把跑道染成蜜糖色,遠處仍傳來此起彼伏的歡笑聲。九月輕輕合上記錄本,想起清晨軍體拳方陣的吶喊、賽場上飛揚的院旗、王雨桐躍過橫桿的瞬間。這些畫面如同跳動的音符,在記憶里譜成一首獨屬于他們的青春之歌,而她既是演奏者,也是守護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