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的云層如厚重的棉絮般堆積在天際,清晨六點的鬧鐘第三次震動時,九月蜷縮在被窩里,腹部傳來的絞痛讓她幾乎蜷成蝦米。
手指摸索著關掉手機,指腹觸到屏幕上顯示的"實心球比賽8:30開始"字樣,她咬著牙翻身坐起,床頭掛著的紀檢部工作牌在黑暗中輕輕搖晃。
鏡前的白熾燈將她的臉色照得慘白如紙,細密的冷汗順著額角滑進鎖骨。換衣服時,后腰的酸痛讓她扶著衣柜緩了許久,衣服上還殘留著前兩日暴曬留下的汗堿痕跡。
遠處傳來實心球撞擊地面的悶響,混著運動員熱身時的呼喊聲。曉雅抱著一摞熒光袖標跑過來,運動鞋踩在塑膠跑道上發出啪嗒聲:"九月!你的臉色比這陰天還嚇人!"她伸手要摸九月的額頭,卻被對方偏頭躲開。
"真沒事。"九月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以抵抗襲來的眩暈,"你去盯西看臺,東通道我來守。"說話間,阿措學長抱著一箱藿香正氣水經過,目光在她泛青的嘴唇上停留片刻,終究只是點點頭:"有情況隨時說。"
八點整,女子標槍比賽檢錄處傳來騷動。九月強撐著走過去,卻在臺階前踩空半步。
"九月,你的臉色好差好差!"曉雅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我陪你去校醫室吧!"
九月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我就是有點血糖低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要是我們兩個都走了,看臺上的紀律怎么辦?我去校醫室拿點藥就回來。"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影響整個團隊的工作。
和阿措學長打過招呼后,九月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腹部翻涌的絞痛,開始朝著校醫室的方向挪動腳步。烏云在頭頂翻涌,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氣息,仿佛隨時都會落下雨來。每邁出一步,小腹處傳來的抽痛都讓她倒吸一口冷氣,雙腿像被綁上了沉重的鉛塊,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終于挪到衛生間門口時,九月整個人幾乎是跌靠在墻壁上。冰涼的瓷磚墻抵著后背,稍稍緩解了些燥熱。她閉著眼,額頭抵著墻,大口喘著氣,努力壓制著胃部的翻涌和小腹的劇痛。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過勁來,扶著墻,一步一步走進隔間。
解決完生理需求,九月撐著洗手臺站起身。鏡子里的自己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額頭上密密麻麻布滿冷汗。她打開水龍頭,刺骨的冷水嘩啦啦流出來。雙手捧起水,冰涼的水流觸碰到滾燙的臉頰,那瞬間的刺激讓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然而,就在這冰涼的水浸透皮膚的剎那,一陣強烈的眩暈感突然從腳底竄上頭頂。九月眼前的世界開始劇烈旋轉,所有的聲音都變得遙遠而模糊。她想抓住什么穩住身形,可伸出的手卻撲了個空。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著旁邊倒去,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她聽到了自己重重摔倒在地的悶響。
"同學!你怎么了?"驚呼聲在耳邊炸響。九月艱難地睜開眼睛,頭頂的白熾燈在視野里不停晃動,刺得她眼睛生疼。模糊的光暈中,幾張焦急的面孔在眼前晃動,聲音里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