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主動拋棄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只為了給必死的世界打開一個可以突破的口子】
【而你呢】
【你狡猾,善變,殘忍,冷漠,偽善】
【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姜槐,我才是這個世界上】
【最了解你的東西】
它的語氣變得冰冷而殘酷,如同最鋒利的刀刃,精準地刺向姜槐心中最柔軟、最痛苦的地方。
【如果是那個燃燭者讓你變得如此脆弱……】
【那我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姜槐……】
百骸的聲音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如同萬鈞重錘,狠狠砸在姜槐即將崩潰的靈魂上。
【她死了。】
“不……”
【她已經湮滅了。】
【如同我曾經葬送過的無數文明和生命一樣……】
【她……不存在了。】
百骸那由無數骸骨構成的龐大身軀,緩緩地、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一步一步走向癱軟在地的姜槐。
它在他面前停下,然后,那龐然大物竟然慢慢地蹲了下來。
冰冷的骨爪伸出,毫不溫柔地扯住了姜槐散亂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頭,對上自己骨甲縫隙后方那雙燃燒著的、冰冷而深邃的藍色火焰眼眸。
【你不能消沉下去】
百骸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如同極北之地的寒風。
【我需要你的憤怒。】
它的骨爪微微用力,姜槐的頭皮傳來刺痛,但他仿佛已經麻木。
【如果你還不夠憤怒……那么,讓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姜槐。】
百骸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姜槐殘破的面具,直視他混亂不堪的靈魂。
【你這么多年,獵殺柴郡貓,是為了什么?】
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插入了姜槐記憶深處某個塵封已久的鎖孔。
他愣了一下,身體因為某種預感而開始輕微顫抖。
他任由百骸將他如同破布娃娃般拎起來,雙腳離地,懸在半空。
一種冰冷的感覺,并非來自外界,而是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恐懼,開始悄然蔓延。
這種感覺,比失去陸晚吟的絕望更加幽深,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想說什么?”
姜槐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
【如果愛人的死讓你絕望……】
百骸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種陳述事實般的冰冷。
【那么我就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姜槐。】
【你的父母……應該說,你的養父養母……】
百骸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欣賞姜槐眼中逐漸放大的驚恐。
【是我殺的。】
如同九天驚雷在腦海中炸響。
姜槐的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
震驚?
不,那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覺。
那是一種世界觀徹底崩塌、信仰被碾碎成粉末的……恐懼。
沒錯,他竟然開始感覺到恐懼。
面對這個與他共生、他曾百分百信任的存在,他第一次感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冰冷的恐懼。
百骸將他拉得更近,那燃燒著藍色火焰的眼眸幾乎要貼上他的臉。
它一字一句,如同將燒紅的烙鐵按在他的靈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