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沙發上鋪著的、帶著廉價卡通圖案的沙發套,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和暴躁。
這不是……這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他伸出顫抖的手,粗暴地撕扯著那層礙眼的布料。
將沙發套狠狠地拽了下來,扔在地上。
終于,露出了沙發原本的、陳舊的、甚至有些破損的米白色布面。
而在那布面上,靠近扶手的位置,有一片早已干涸、變成了暗紅近黑色的印記。
那是血跡。
是他自己的血跡。
在看到那片熟悉的血跡的瞬間。
姜槐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仿佛一下子松弛了下來。
他長長地、釋然地呼出了一口氣,仿佛找到了漂泊旅途中唯一的燈塔。
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重重地倒在了那張舊沙發上。
他側過頭,目光無神地,習慣性地看向了窗外。
就是這里……
就是這個位置……
就是這個角度……
記憶的洪流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那天,也是這樣一個夜晚。
那怪物帶著尖牙利爪和對鮮血的渴望。
那只低級的轉化者,力量卻遠超當時的他。
他被一點一點地挖出心臟。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
他甚至能聞到自己鮮血即將噴涌而出的鐵銹味。
絕望,徹底的絕望。
他轉過了頭。
等待著黑暗的降臨,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就在這時
她出現了。
一如同撕裂黑夜的閃電,逆著光,從破碎的窗口躍入!
闖進了他的世界。
“......閉上眼睛。”
她對他說。
而后姜槐閉上了眼睛。
但是卻再也沒有聽到那一聲“可以了”。
那是……他們第一次的相遇。
也是他沉寂如死水般的人生中,投入的第一顆石子,激起了他從未想過的漣漪。
帶來了……他從未奢望過的光。
姜槐躺在冰冷的沙發上,那片干涸的血跡仿佛又變得溫熱起來。
他看著窗外,眼神空洞,嘴角卻無意識地向上彎起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弧度,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嘲笑。
一滴滾燙的液體,從他空洞的眼眶中滑落,沒入鬢角,消失不見。
他再也聽不到那一聲“無心菜”了。
就在姜槐沉浸在回憶的碎片中。
靈魂仿佛漂浮在冰冷的絕望之海時,一陣冰冷的觸感猛地貼上了他的額頭。
那是一個堅硬的、帶著金屬特有涼意的圓形物體。
槍口。
一把槍,正死死地抵在他的腦門上。
準確地說,是抵在燼骸那已經出現裂紋、殘破不堪的頭骨骨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