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的風格、建筑的樣式,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不同的氣息,一種……既陌生又隱隱有些熟悉的味道。
這里是……
姜槐的瞳孔微微收縮。
金陵城。
這里是金陵城……
是陸晚吟的故鄉,是她記憶深處真正的“家”。
岳秦山竟然拉著他,來到了這里。
這里一片充滿了人間煙火氣的繁華景象。
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街邊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鬧聲、情侶間的低語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鮮活的城市交響樂。
但這座金陵城,與姜槐記憶中那個早已在獸潮中淪為廢墟的城市截然不同。
它生機勃勃,仿佛從未經歷過災難,一切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光。
然而,最詭異的是,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對岳秦山拉著的板車,以及板車上那個形態可怖、骨甲破碎的身影,視而不見。
他們擦肩而過,目光掠過,卻沒有任何驚訝、恐懼或好奇,仿佛姜槐只是空氣,或者一件再普通不過的行李。
他們專注于自己的生活,買菜、趕路、聊天、歡笑,沉浸在這座被精心“復原”的城市幻境中。
姜槐感受著這既真實又虛幻的氛圍,心中充滿了困惑。
他掙扎著,用僅存的力量試圖撐起身體。
隨著他的動作,燼骸殘軀上又有幾片細小的、焦黑的骨片剝落下來,掉在斗篷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岳老師……”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但比之前多了幾分力氣。
“為什么……會來這里?”
岳秦山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側過頭,看了一眼這座充滿生氣的城市,語氣平靜地回答:“這是丫頭的故鄉。”
他拉著板車,熟門熟路地拐進一條綠樹成蔭的街道,最終停在了一棟看起來頗為氣派的高級公寓內的獨棟小洋樓前。
岳秦山將板車停穩,習慣性地又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看著眼前的房子,語氣帶著幾分感慨,幾分嘲弄:
“……丫頭其實算是個千金小姐。”
他吐出一口煙圈,煙霧繚繞中,眼神有些復雜。
“她親爹,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她媽,是有名的鋼琴家。”
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么,聲音低沉了下去。
“如果沒有獸潮……這種操蛋的玩意兒……丫頭……應該會生活得很幸福吧。”
說完,他掐滅了煙頭,走上前去,抬手敲了敲那扇厚實的木門。
“篤篤篤。”
敲門聲在喧鬧的背景音中顯得有些突兀。
姜槐的心,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他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黑色石頭,屏住了呼吸。
門軸發出一聲輕響,門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人。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居家服,頭發溫柔地挽起,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當姜槐看到她的臉時,瞳孔猛地一縮,幾乎停止了呼吸。
太像了……
這個女人,和陸晚吟長得太像了。
一樣的眉眼,只是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和那種小惡魔一般的俏皮。
多了一份歲月沉淀下來的成熟韻味,更加溫柔,更加美麗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