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讓我們暫時將視線從那火山廢墟中慘烈的肉搏戰移開。
正如我之前所言,有些故事的脈絡,需要在時間的河流中回溯,才能窺見其全貌。
為了讓各位見證者能夠更完整地理解即將發生的、以及正在發生的一切,我們將時間的指針,悄然撥回到一周之前。
……
那是一個與靈薄獄截然不同的虛無空間,被稱為。
無盡之海。
不同于靈薄獄那光怪陸離、規則扭曲的混沌地帶,無盡之海呈現出一種極致的、令人壓抑的單調。
放眼望去,整個世界就是一片深邃、粘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色汪洋大海,海面平靜無波,不起絲毫漣漪。
而頭頂的天空,則永遠籠罩在一片沉悶的、毫無變化的灰色之中,沒有云,沒有星辰,更沒有日月。
整個世界仿佛被抽離了所有的色彩與生機,只剩下永恒的黑與灰,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死寂。
此刻,就在這片死寂的黑色海面上,一條簡陋的小木船。
正不依靠任何動力般,緩緩地、孤寂地向前劃行。
船身劃破平靜的黑色“水面”,留下的不是波紋,而是一種如同割開凝固油脂般的痕跡,緩慢而無聲地愈合。
就在這幾乎要將人逼瘋的寂靜與單調之中,一個女人空靈、飄渺、帶著幾分奇異韻律的歌聲,悠悠地響了起來,打破了這片亙古的沉默。
“灰~色~的~天~空~,銀~河~里~”
“有~只~破~木~船~~”
“船~上~有~個~機~器~人~”
“還~有~個~女~魔~頭~~~”
歌聲清澈,卻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在這黑灰色的世界里回蕩,如同迷途的靈魂在低語。
化作了李玲安模樣的李牧寒,正百無聊賴地靠在船舷邊。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撥弄著那粘稠、冰冷的黑色“海水”。
看著指尖劃過留下的、如同凝固油脂被切開般的痕跡緩慢消失。
之前那首被魔改的、帶著詭異調子的《小白船》歌聲。
正是從她口中傳出。
那空靈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嘲弄,目光時不時瞟向坐在船另一頭、微微閉著眼仿佛在假寐的身影。
雛雪。
歌聲戛然而止。
李牧寒忽然轉過頭,看向對面那道身影,帶著幾分不耐煩喊道:“喂。”
雛雪沒有立刻睜開眼睛,嘴角甚至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淡的微笑,聲音平靜地回應。
“第一,我不叫喂。”她頓了頓,似乎是想起了剛才的歌詞,又補充道,“第二,我也不是女魔頭。”
“呵,”李牧寒發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笑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譏諷。
“確實,人家真正的女魔頭,都沒你這么壞啊。”
雛雪似乎不想再和她進行這種無意義的口舌之爭,選擇了沉默,臉上的微笑也斂去了幾分。
但李牧寒顯然不打算就此罷休。
她換上一種故作好奇的語氣,拖長了聲音。
“唉——我說,大姐,我真的很好奇啊……”
她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然后直接拋出了那個尖銳的問題。
“你當初……到底是怎么想出‘那一招’的?”
雛雪依舊閉著眼,只是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反問:“什么意思?”
李牧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探究和毫不掩飾的惡意。
“就是……你當初到底是怎么想到,要去勾引姜槐……這一招的?”
“勾引”兩個字,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打破了雛雪維持的淡然。
她皺緊了眉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