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寒被那帶著粘液和古怪氣味的東西抽了一臉,又聽到雛雪那風輕云淡的調侃,一股邪火“騰”地就從心底燒了起來。
他這一路走來,受過多少白眼,多少輕視?
被前女友顧若曦嫌棄過,被學校里那些凡夫俗子嘲笑過。
甚至剛進萬魔殿時,那些眼高于頂的惡魔也沒少給他臉色看。
他都忍了,或者說,用實力打了回去。
但是現在!
被一群連臉都看不清的、生活在鳥不拉屎的無盡之海里的破魚給嫌棄了?!
還用尾巴抽他臉?!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虎不發威,真當老子是hellokitty?!
一聲壓抑著怒火的低吼從李牧寒喉嚨里發出,他猛地從甲板上彈起,臉上還殘留著那滑膩的觸感和火辣辣的痛楚。
眼神卻已經變得無比凌厲!
“鏘——!”
剎那間,寒光爆閃。
剎龍刀應聲出鞘。
刀身在灰暗的光線下流轉著不祥而強大的氣息。
“都給我……滾開!!!”
李牧寒怒喝一聲,雙手握刀,體內屬于燭龍的那部分古老而磅礴的力量毫無保留地傾注于刀鋒之上。
他沒有選擇任何具體的“魚”作為目標,而是對著腳下那片死寂的黑色汪洋,狠狠地、用盡全力地——
一刀劈下!
轟——!
無法形容的巨響并非來自空氣的震動,而是源于法則層面的撕裂。
剎龍刀的鋒芒,在燭龍之力的加持下,如同創世之初劈開混沌的神器。
刀鋒所過之處,那粘稠、沉重、仿佛亙古不變的黑色海水,竟然被硬生生向兩側排開!
不是簡單的分開,而是像摩西分海般,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偉力強行向兩邊推擠、撕裂。
形成了兩道高達數百米、表面不斷翻滾蠕動、卻又被無形力量死死束縛住的黑色“水”墻
小船,此刻正懸浮在這被強行劈開的巨大裂谷正中央。
而當李牧寒看清裂谷下方、那原本被無盡黑暗所掩蓋的海床時,即便是盛怒之下的他,也瞬間呆住了。
瞳孔不自覺地放大,心中的怒火仿佛被一盆來自遠古的冰水瞬間澆滅,只剩下無邊的震撼。
這里……真的是一片宇宙的墳場。
無盡的黑暗深淵底部,并非淤泥或巖石,而是層層疊疊、堆積如山的遺骸。
有生物的。
難以想象其生前是何等龐大存在的巨獸骨架,有的骨骼如同山脈般連綿起伏,僅僅一根肋骨就比他們的船還要長。
有的呈現出扭曲、詭異的非地球生物形態,仿佛來自某個噩夢維度的造物,即使化為枯骨,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還有無數細小、難以辨認的碎骨,如同沙礫般鋪滿了更深邃的縫隙。
也有機械的。
斷裂的、銹跡斑斑的巨大金屬造物,像是某種星際戰艦的殘骸,上面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創口。
奇形怪狀的、已經失去動力的機械巨人,以各種姿勢倒在骸骨之中,冰冷的金屬閃爍著絕望的光澤。
還有無數無法辨認其用途的、閃爍著微弱能量余暉的奇異裝置和碎片,昭示著失落的文明和科技。
生物與機械,巨大與渺小……無數紀元、無數世界、無數存在被遺忘后的最終歸宿,就這么靜靜地、毫無生氣地躺臥在這片被強行分開的海床之上。
每一具殘骸,都仿佛是一段被時間徹底湮沒的史詩,一座無聲的墓志銘。
這景象,既慘烈到了極點,又帶著一種跨越時空的壯觀與悲涼,讓人在震撼之余,不由得心生渺小之感。
小船靜靜地懸浮在這片壯麗而恐怖的墳場之上。
這艘看似普通的小木船,仿佛不受這片空間的物理規則影響。
這并非凡物,而是李牧寒動用關系,請死亡之神塔納托斯出面,從他那位負責擺渡亡魂的兄弟。
冥河船夫卡戎那里,暫時“借”來的冥河擺渡船。
本身就擁有跨越界域、無視險惡環境的能力。
“看來,我們差不多到地方了。”
雛雪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看著下方那片震撼的景象,臉上依舊是那抹淡淡的微笑,仿佛對此早有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