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還夾雜這潮呼呼的水汽。
韓烈只覺一陣陰涼,適應了黑黢黢的光線后,他便是一愣。
這最高最大的帳篷中,竟有一口白石壘砌的泉眼。
水只有淺淺一層底,但想來每日勻一口吊命還是夠的。
就是因為這眼泉,這支沙民才沒有在這樣極端的情況下滅族。
泉眼旁,是個渾身燒焦的人,一塊破布纏在腰間袒露著上半身。
韓烈只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
從某些特征看,這人沒傷前應該是個女子,于情于理不該直視。
他這禮貌的舉動,讓身側的阿曼眉頭微松。
仰躺在一塊白石上的人,笑了一聲。
她嗓子被燒壞了,聲音沙啞:“遠來的使者。”
阿曼上前兩步,將渾身被燒焦的薩滿攙扶起。
和阿曼一樣,這薩滿巫身上的燒傷也沒有得到有效的治療。
坐在韓烈對面,散發出濃烈的臭味。
韓烈像是鼻塞聞不到一般,開門見山直言道:“我們來調查金鞍山和導致這場大旱的元兇。”
“元兇?”
不知是不是祖傳陰陽怪氣,聽見元兇二字,薩滿和阿曼一樣嗤笑一聲:“元兇難道不是向我們討要不死草的京中貴人嗎?”
為了采摘、運輸不死草,一個個沙民村落消失,對朝廷他們早已不那么敬畏。
韓烈嘆了口氣:“當下要緊的事解決問題,否則態勢惡化大家便一塊死吧。”
那燒焦的薩滿憤憤閉嘴,一雙赤紅的眼睛看著韓烈,但到底不敢說出死就死之類的話。
這一吃癟,韓烈得到了話題的主導權。
他像是審問一般,開始問詢。
金鞍山附近的村落,一直遵循著規矩——每逢十五驅趕駿馬到山前祭祀。
如此,掠食了駿馬的巨鳥便會歇息一日,在巢穴消化美食。
這樣封山的雷霆就會停下,沙民們可趁著這一天,進山尋找品相極好的玉石,采摘可祛病的不死草。
如此祭祀持續了不知多少年月。
一直到前年朝廷征收不死草鮮的政令下達。
山中山神可怕,朝廷催稅的官軍同樣可怕。
沙民們流了無數血,依舊補不了漏洞。
不死草本身就稀少,就是全員出動,一日一次進山的機會也是遠遠不夠的。
為了避免死在催稅官的刀下,這支沙民部族不得不生了別的歪心思。
盤腿坐的薩滿挺直背,道:“我們想要毒殺金鞍山守山的巨鳥!”
“我們在獻祭駿馬時做了手腳,在馬腹中填了毒藥。”
韓烈心中咯噔一下。
箱子外的秦瓔也吁了口氣。
從徘徊在村子外的雷鳥看,村子中的沙民絕對是失敗了,而且遭到了報復!
秦瓔手指在箱子上點點,她道:“朝廷征收不死草鮮的苛政逼得沙民們出了昏招。”
“金鞍山中雷鳥來報復,旱魃……”
秦瓔突然一頓,她壓低聲音問韓烈:“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守山的雷鳥是看守?”
“那嘴饞大鳥是在以雷霆關押山中旱魃?”
后來看守被人毒得跳腳,擅離職守,旱魃出世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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