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簡直不孝!”她掃視一圈,“弗憂呢,居然到現在還沒來?”
沈弗寒心平氣和道:“我已經派人去催促了。”
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聲,看向溫嘉月。
“我餓了,孫媳婦,過來伺候我穿鞋。”
溫嘉月怔了下,這個命令的語氣,可真是理所當然。
她站著沒動,沈弗寒也道:“祖母,有丫鬟在。”
立刻便有機靈的丫鬟走上前去,跪在床前準備服侍。
老夫人瞪她一眼,一腳踢開。
“我喊的是孫媳婦,你算什么東西?!”
雖然還在病中,但這一腳也是有些力氣的,踹的又是心窩,丫鬟的淚立刻便落了下來,跪在一旁不敢說話。
沈弗寒看得直皺眉,讓別的丫鬟帶她下去歇著。
然后便道:“祖母,您好好養身子,我們先回去了。”
老夫人呆了下,便見小輩們絲毫沒有留戀地齊齊轉過身去。
“站住!”她連聲喊道,“弗寒,我可是你祖母,你怎么能不敬長輩!”
“長輩慈愛,身為晚輩自然會敬重,”沈弗寒冷聲道,“祖母,我勸你好好養病,不要無端生事。”
說完他便率先踏出門檻,不顧身后響起的挽留聲。
原本他是抱著愧疚來的,畢竟是他將祖母氣病,也該彌補一些。
但祖母如此做派,將他心里唯一一絲愧疚也沖散了。
這種事若是再有下一次,他也該考慮讓祖母去莊子上或是回老家養身子了。
疾步走出凝暉堂,沈弗寒剛巧撞見一步三晃往這邊走來的沈弗憂。
瞧見大哥,沈弗憂頓時一愣,裝作匆忙的樣子跑了過來。
為求真實,他還氣喘吁吁的,連說話都帶著喘。
“大、大哥,祖母她……還好嗎?”
沈弗寒并未揭穿,淡然道:“挺好,中氣十足,一點都不像大病初愈的模樣。”
沈弗憂嘖了一聲,脫口而出:“那還真是遺憾……不是,我的意思是……呃……”
他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和遺憾差不多字音的詞,索性道:“算了,我承認我不喜歡祖母,大哥想罰便罰吧,我都受著。”
沈弗寒靜默一瞬,問:“你方才說什么?”
“我說你想罰我便……嗯?”他回過味來,嘿嘿一笑,“我什么都沒說。”
沈弗寒頷首道:“回去睡吧,不必過去了。”
“真的?那我走了?”沈弗憂一步三回頭,“真走了?”
見大哥沒攔他,他哼著歌跑遠,比來得時候歡快多了。
沈弗寒看著他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三個孫子孫女沒一個喜歡祖母的,做祖母能做到這個份上,也真是……
他沒再想下去,準備和溫嘉月一起回去。
轉過身,卻見沈弗念笑瞇瞇地問:“我和耀兒來得晚是因為耀兒起不來,你和我大哥怎么也這么遲?”
沈弗寒:“……”
他冷聲道:“沈弗念。”
沈弗念頓時嚇得一激靈,大哥怎么喊她的全名了?
“你大嫂首先是你的大嫂,然后才是你的閨中密友,再對她出言不遜,便由我來教訓你。”
沈弗念老實的像個鵪鶉,乖乖認錯:“大哥,我不敢了。”
沈弗寒哼了一聲,帶溫嘉月離開。
腳步聲遠去,沈弗念悄悄抬起頭,看向他們的背影。
雖然方才大哥很不給面子地訓了她一頓,但是大嫂肯定喜歡大哥為她出頭。
試問,哪個女人不喜歡?
當年她會被王秀才蒙騙,便是因為她偷溜出府,被人當街搶了銀兩。
王秀才挺身而出,幫她奪回銀子,還不用一個臟字,把賊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當時她就在想,話本子里千金小姐和儒雅秀才的故事居然發生在她身上了。
雖然她的結局不太好,但是大哥大嫂肯定能行!
罷了罷了,她為兄嫂做一回惡人也值了。
大哥真是越來越開竅了,孺子可教也!
沈弗寒和溫嘉月快步回到正院,待沒有旁人在了,他這才開口。
“以后三妹再說這種話,你便拿出長嫂的氣勢。”
溫嘉月抿唇道:“我不理她不就好了,她總是越說越來勁,我當耳旁風就行。”
沈弗寒搖了搖頭,并不贊同。
但是現在已是深夜,以后再教她也無妨,他便說道:“先睡吧。”
躺在床榻上,昭昭不在,沈弗寒便毫無阻隔地抱緊了她。
方才出門前,溫嘉月便讓奶娘把昭昭抱走了。
只是現在再抱回來,女兒怕是睡不好了。
她便什么都沒說,不做別的就行,抱就抱吧。
不過這個姿勢不太舒服,她抬起頭,想跟沈弗寒說先松開手,沒想到他恰好低頭。
唇齒相碰,彼此都怔了下。
在她回過神之前,沈弗寒加深了這個吻。
溫嘉月用盡全力推開他,氣喘吁吁道:“侯爺,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弗寒絲毫不慌,反問道:“那你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是為了感謝我?”
他今日確實幫過她不少忙,溫嘉月便順著他的話說道:“嗯,多謝侯爺,咱們還是先睡吧。”
“既然幫過你這么多次,那我便好人做到底,”沈弗寒輕輕啄了下她的唇瓣,“幫你助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