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走上前去。
“沈大人,”寧國公拱手道,“阿瑜說想與昭昭道個別,我們這才在此處等候。”
沈弗寒臉上沒什么表情,看向崔瑜。
崔瑜畢恭畢敬地行禮:“多謝伯父。”
沈弗寒:“……”
他答應了嗎?
但是他確實拒絕不了,畢竟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若他拒絕,倒是顯得小心眼了。
他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等著溫嘉月她們出來。
沒過多久,一行人便過來了。
崔瑜走上前去,認真道:“伯母,我想與昭昭道別。”
溫嘉月笑道:“自然是好,昭昭也記得你呢,方才還與我念叨什么小魚哥哥,我一聽就知道是你。”
說著她讓奶娘把昭昭放下。
崔瑜的臉紅了一片,卻故作鎮定地點點頭:“是我。”
昭昭撲了過去,脆生生道:“小魚哥哥!”
崔瑜的臉更紅,怕她站不穩摔倒,拉住了她的手。
沈弗寒皺緊了眉,蹲下身將女兒圈在懷里,距離拉遠。
崔瑜收回手,抬頭瞧見一群人都看著他,他有些不好意思說話。
沈弗寒催促道:“不是說要道別?”
溫嘉月覺得他的語氣有些沖,和一個三歲的孩子還這樣說話,會嚇到他的。
但是既然崔瑜沒哭,神色也沒有異樣,她便沒開口,準備上了馬車再與他細說。
崔瑜這才出聲:“昭昭,我要回家了,過幾日我去找你好不好?”
昭昭懵懂地點點頭。
崔瑜又看向昭昭的爹爹和娘親,詢問道:“伯父伯母,我能去嗎?”
溫嘉月自然是歡迎的,女兒能交到朋友,她也高興。
沈弗寒一個字都不想多說,直接將女兒抱了起來。
“走吧。”
溫嘉月嗔怪地看他一眼,他怎么這么不懂禮數了?
她只得對昭昭道:“昭昭,和哥哥說再見。”
昭昭只來得及揮了揮小手,便被爹爹抱進了馬車里。
溫嘉月怔了下,沈弗寒耍什么脾氣呢?
回過神來,她不好意思地看向寧國公夫妻,解釋道:“真是抱歉,府中還有要事,所以我家夫君才如此著急,改日你們前來,我一定好好招待。”
寧國公夫妻都是和氣的人,也知道景安侯的脾氣,聞言都只是笑笑,并未放在心上。
“好,沈夫人快上車吧。”
坐上馬車,溫嘉月掀開簾子再次道別,待馬車開始行駛,她臉上的笑容也隱去了。
“侯爺今日為何如此不給人面子?”
沈弗寒皺眉問:“為何不叫夫君了?”
“原來你還知道我們是夫妻,”溫嘉月捂住昭昭的耳朵,“你今日做的事,哪一件不是隨心所欲,我還以為侯爺您孑然一身了呢。”
她說話夾槍帶棒的,沈弗寒不解地問:“我怎么隨心所欲了?”
“方才昭昭道別,你為何攔著?阿瑜牽昭昭的手,你又為何阻止?”
“他心術不正,”沈弗寒神色不虞道,“小小年紀便對昭昭別有用心,我不喜歡。”
溫嘉月真沒想到他會將孩童間的純真友誼解讀成這樣。
“你真是……”她深吸一口氣,“不可理喻!”
沈弗寒看向她,沉聲問:“為何要說不可理喻?難道這是正常的嗎?”
“當然,”溫嘉月正色道,“昭昭才一歲,阿瑜也才三歲,難道侯爺怕他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青梅竹馬本就不好,”沈弗寒一字一頓道,“昭昭太小,會被他蒙騙。”
那時溫嘉月也還小,就是這樣被裴懷謹騙了。
他不會讓女兒也重蹈覆轍。
溫嘉月愈發覺得他無理取鬧:“青梅竹馬有什么不好?”
沈弗寒哼了一聲,問:“我倒是想問問阿月,青梅竹馬有什么好?”
溫嘉月不假思索道:“阿瑜這孩子一看就乖巧,昭昭和他一起玩,我很放心。”
這句話落在沈弗寒耳中,便變成了“蜻蜓哥哥一看就乖巧,我幼時和他一起玩,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沒再與她爭執下去,怕自己被氣到吐血。
沈弗寒淡然道:“要玩便和女孩子玩,男孩子我不放心。回府之后我便在家生子里找幾個聰明伶俐的孩子,讓昭昭挑選,日后便是她的玩伴了。”
溫嘉月有些無奈,雖然有些過于防患于未然了,但是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她妥協道:“既然如此,我聽侯爺的。”
沈弗寒糾正道:“是夫君。”
溫嘉月白他一眼:“我不想喊。”
沈弗寒聞言靜默一瞬,捂住昭昭的眼睛,傾身靠近,將她逼到角落。
額頭相抵,呼吸交纏。
他低聲道:“阿月,今日我很不高興。”
溫嘉月退無可退,屬于他的冷冽氣息將她包裹,無處可逃。
她不安地問:“昭昭的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沈弗寒想說不止這一件事,但他沒有說出來,而是輕輕捏住她的下巴,眸中神色復雜難辨。
“阿月,若你也有青梅竹馬,你會選擇他,還是選擇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