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月幾乎在一瞬間便確定了答案。
若是有選擇,她不想嫁給沈弗寒。
縱然他的相貌在長安是一等一的,是才高八斗的狀元,是皇帝信任的大理寺少卿,亦是人人敬仰的景安侯。
兩輩子加起來,她如履薄冰、謹小慎微地做了六年景安侯夫人。
她對他的愛意早已消散,她不喜歡他了。
可是,她也不能保證嫁給旁人比沈弗寒更好。
如果他說的青梅竹馬是指蜻蜓哥哥……
溫嘉月仔細思索一番,依然不想嫁,她向來將他當成兄長對待。
而且蜻蜓哥哥也是將她當成妹妹對待的,雖然他搬家之前說娶她,但他那時亦年幼,這種話不能當真。
思來想去,溫嘉月覺得還是自己一個人過日子更好。
可惜世俗偏見,她若是不成親,唾沫星子都能將她淹死。
而且溫父和張氏也不會允許她在溫府熬成老姑娘。
這樣想想,她嫁給沈弗寒,竟是最好的出路。
溫嘉月終于說道:“自然是選擇侯爺更好。”
她許久未出聲,沈弗寒原本已經失望了,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她的權衡之下,她覺得他比裴懷謹更好嗎?
也有可能是在騙他,所以才猶豫這么久。
沈弗寒只恨自己沒有讀心術,不能判斷她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只能從她的神色辨別一二。
他審視著她,但是溫嘉月臉上卻沒什么表情。
陽光從晃動的車簾處鉆進來,落在她臉上,光影變換,她眸中卻依然黯淡無光。
沈弗寒凝視著她,低嘆一聲,她說的是違心話嗎?
“你在撒謊,”他緩緩說道,“你不高興。”
“我沒有撒謊,”溫嘉月蹙眉道,“你若是不信便算了。”
沈弗寒也沒有揪著不放,問:“不高興是真的?”
溫嘉月抿唇道:“嫁人這種事,沒有幾個女子會真正高興。”
孤身一人闖入一個陌生的家族,日后是福是禍,是一場豪賭。
沈弗寒問:“你嫁給我時,也不高興嗎?”
溫嘉月回想起成親那日,天還未亮便要起來梳妝打扮,幾乎一整日都沒吃東西,還要時時刻刻保持儀態。
只顧著忐忑不安,哪還有心情去想自己高不高興?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沈弗寒的心沉入谷底,問出最后一個問題。
“嫁給我的這兩年里,你可有過高興的時候?”
溫嘉月聞言,垂眸望向昏昏欲睡的昭昭,神色變得愈發柔和。
“昭昭出生的時候。”
女兒失而復得,讓她如何不歡喜?
沈弗寒很久都沒有說話。
他們成親兩年,她最高興的時候,竟是昭昭出生那日。
他不死心地問:“還有嗎?”
溫嘉月瞥他一眼,沈弗寒最近怎么總是問她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她已經回答的夠多了,他居然還要問。
正想著要不要岔開話題,馬車停了下來。
她松了口氣:“到家了,先下車吧。”
沈弗寒眉宇緊鎖,怎么這么快?
但他又莫名因為“家”這個字而高興,他和阿月的家。
心里頓時又躊躇滿志,就算她現在心里的人是裴懷謹,他也有把握讓她變心。
沈弗寒抱著睡著的昭昭先行下車,溫嘉月緊隨其后。
另一輛馬車也停了下來,沈弗念和溫若歡走了過來,身后跟著汪嬤嬤。
溫若歡福身道:“姐姐姐夫,我先回溫府了。”
今日對她來說,所有的事都很順利。
她也就不求這一時的歡喜了,等溫嘉月死了,日后都是她的好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