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兩人到了凝暉堂。
恰巧沈弗憂也來了,納悶地問:“大哥,嫂嫂,什么事啊?”
沈弗寒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沈弗憂識趣地沒再問,三人一起進去。
進了院子,藥味濃重,有些腥苦,足以證明老夫人一直在調養身子。
他們已有許久未踏足此處了,不禁屏息片刻,這才漸漸適應。
臥房里,老夫人躺在床榻上,面容消瘦,形容枯槁,再也不復往日的神采奕奕。
瞧見最為疼愛的大孫子,她也不笑了,重重地哼了一聲。
“你們居然還知道來看我這個老婆子!”
沈弗寒沒什么廢話地開口:“祖母,我們今日過來,是想告訴您一聲,今日三妹由長公主賜婚,下個月嫁給蕭家三公子蕭溯夜。”
“什么?!”沈弗憂驚得跳起來,“三姐要嫁人了?”
去一趟及笄宴的工夫,怎么就賜婚了?
老夫人也愕然地望著他,懷疑自己沒聽清。
“你說什么?”
沈弗寒一字一頓道:“十一月十六日,沈弗念與蕭溯夜成親。”
沈弗憂結結巴巴地問:“長公主怎么會給三姐和蕭三哥賜婚?”
他自然是認識蕭家人的,不過那時他尚且年幼,也記不清他們都長什么樣了,但是他記得蕭家人早就去邊關了。
沈弗寒便將及笄宴上發生的事簡單講了一遍。
老夫人聽完,半晌沒回過神。
她喃喃道:“是念念高攀啊,還帶著個拖油瓶,這日子能好過?”
說到這里,她環顧四周,皺眉問:“這么大的事,念念跑哪去了?怎么不過來?”
“婚事太倉促,三妹正與長公主派來的嬤嬤準備相關事宜,這段時日都不會露面。”
老夫人嘖了一聲:“這怎么能行,她那個脾氣,嫁過去是要被罵的,我得好好教她如何做小伏低,伺候夫君,孝敬公婆!還有耀兒,也得夾著尾巴……”
“祖母,”沈弗寒平靜地打斷她,“三妹嫁過去不是吃苦的。”
“這叫什么吃苦?”老夫人眼睛一瞪,“我小時候才叫苦!大熱的天做飯洗衣、挑糞澆田……”
“祖母,”沈弗寒再次打斷她,“此事我已經告知于您,便先回去了。”
轉過身,他淡然道:“祖母若是想憶苦思甜,只要您一聲令下,我隨時可以送您回去。”
老夫人聞言心有些慌,但是氣勢不能輸,她怒不可遏地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祖母安心養病便是,有些事,祖母要學會閉嘴,景安侯府的一家之主是我。”
說完,他沒管身后的祖母是什么表情,便拉著溫嘉月走出臥房。
屋里傳來砸東西的聲音,也沒能讓他停下腳步。
溫嘉月怔怔地望向他,神色復雜。
注意到她的視線,沈弗寒垂眼看他,問:“怎么了?”
溫嘉月搖搖頭。
她想起上輩子,她一味忍讓,從未與沈弗寒抱怨過老夫人的種種作為。
若是她鼓起勇氣說出口,哪怕只有一次,或許結果便不同了。
沈弗寒正準備追問,沈弗憂跟了上來,笑瞇瞇道:“大哥,方才你說‘景安侯府的一家之主是我’的時候可真是帥的人神共憤。”
“閑的沒事便回去,”沈弗寒皺眉道,“我與你大嫂有事要說。”
沈弗憂抱拳道:“遵命!我去看看三姐。”
說完他便一溜煙地跑遠了。
溫嘉月看著他歡快的背影,笑道:“四弟可真是活潑,像只小馬駒似的。”
見她不似方才那樣心事重重,反而忽然夸起了四弟,沈弗寒神色不虞。
“他是小馬駒,那我是什么?”
溫嘉月覺得他莫名其妙,怎么這個也要比?
她隨口夸贊:“夫君是千里馬。”
沈弗寒頷首道:“阿月是伯樂。”
溫嘉月:“……”
那還真是謬贊了,她可沒發現他有什么好。
見她沉默,沈弗寒問:“難道不是?”
“是是是,”溫嘉月無奈道,“我這個伯樂還看出來,你不僅是千里馬,還是一匹汗血寶馬。”
真是不明白,沈弗寒為何忽然喜歡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小事上說來說去。
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
正思索著,沈弗寒握住了她的手。
“既然如此,晚上我得證明一下了,”他一本正經道,“看看到底是千里馬,還是汗血寶馬。”
溫嘉月:“……?”
這二者有什么關聯?
沒等她反應過來,沈弗寒繼續道:“到時候,還請伯樂騎在馬上評判。”
溫嘉月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上次她在上的畫面,面色頓時漲紅。
“你!你要不要臉!”
沈弗寒摩挲著她的手:“不要。”
溫嘉月羞惱地甩開,試圖正色道:“還請夫君日后不要說這種話。”
沈弗寒不疾不徐地開口:“夫妻一體,親密無間,為何不能說?”
不知是不是被他傳染了,溫嘉月連“一體”兩個字都聽不得了。
她抿緊了唇,快步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沈弗寒跟上去,笑著牽起她的手,低聲哄道:“以后不說了,我保證,阿月別生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