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紀還小,并不懂人性的黑暗。
他一次又一次的退讓,將會成為未來刺向自己的尖刀。
姜凌也不能責怪派出所民警的處理方式。
她在派出所工作了四年,雖說很少參與外勤工作,但因為大多數同事吃、住都在派出所,相互之間還算了解。魏長鋒今年四十歲,作為資深民警,深知“窩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在解決類似糾紛時通常都是“和稀泥”的態度,免得激化矛盾,最終造成更大的傷害。
姜凌曾經不解,為什么要和稀泥?魏長鋒語重心長地對她說:“我年輕時也不懂,處理一次丈夫家暴案件時很硬氣,直接將男方拘留了半個月,沒想到男方因為留下案底被單位辭退,一怒之下將妻子捅死。唉!經過那件事情之后,遇到家庭內部矛盾、親戚同事或同學之間的矛盾,我都會盡量調解。”
姜凌能理解魏長鋒,可現在這個案例很特殊。
錢建設明顯在給梁九善“畫大餅”,且不說這些補助能不能真正到位,即使到位所有錢都是單位出,錢建設一家除了那兩百塊錢并沒有任何損失。
錢大榮連句道歉都沒有,態度極其囂張,也沒有因為這次報警而受到懲罰。
因為沒有感覺到痛,所以錢家人根本就不會改。
再來看梁九善,他雖然答應和解,但內心卻感覺到屈辱。
他是個敢于斗爭的人,不然也不會直接跳過學校來報警。錢家人拿錢砸人的行為讓他內心抵觸,但現實卻在不斷逼著他低頭。
這種矛盾會日夜煎熬他的內心,以至于他在姐姐死后無法原諒自己。他放棄學業,追兇六年,是對錢大榮的仇恨,也是一種自我放逐。
“如果我姐姐還活著……”梁九善的喃喃自語再次在姜凌耳邊響起。
怎樣才能幫助梁九善,避免他未來的悲劇人生?
重生而來的姜凌知道,雖說《未成年人保護法》于1991年通過、1992年實施,但還存在一些有待完善的地方。再加上1993年人們對未成年犯罪認知不充分、社會保護機制不健全、司法保護力度不足,因此錢大榮有恃無恐。
“老魏。”姜凌輕輕喚了一聲。
“什么事,小姜?”魏長鋒抬眼看向姜凌。
姜凌剛分配到派出所一個多月,因為她是所里唯一的一名女性,姚所長很是關照,沒讓她跑外勤,只負責檔案與文書工作。她性格內向,平日里話很少,不怎么與同事交流,今天主動過來,這讓魏長鋒有些詫異。
姜凌抿了抿唇,繃著臉并沒有笑容,維持著自己新手菜鳥的謹慎本分:“老魏,讓我參與一下這個案子吧?”
金烏路派出所里一共12位在編民警,所長1人,副所長1人,案件民警4人,社區民警3人,戶籍民警1人,文員2人。人員簡單,同事關系融洽,分工沒那么嚴格,經常互幫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