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他向外走的同時,距離昌松三十余里外的草原上充斥著哀嚎。
站立在蒼茫的草原上,四周是風卷殘云般的蕭瑟。
草原上,斷裂的馬鞭、哀嚎的兵卒以及斑駁的血跡,無不在述說著昨夜慘烈的逃亡。
耳邊斷斷續續地傳來戰馬的嘶鳴和士兵的哀嚎,還有痛失兄弟的哭嚎。
遠處的地平線上時不時會出現三三兩兩的輕騎,他們帶著疲憊和驚恐,陸續抵達這片臨時的營地。
“耶耶,忍住!”
“額啊!!”
杜論悉伽低聲安撫著杜噶支,手頭用力將卡在杜噶支手臂血肉中的箭簇挑出。
饒是縱橫涼州十數年的杜噶支,此刻也不免發出低嚎聲。
好在箭簇被挑出后,他的低嚎聲漸漸平息,而他的目光則是落在了南邊被照亮的天際線上。
昨夜的豐收還歷歷在目,可隨著尚摩陵率領鐵騎突襲而來,所有的一切都化作飛灰。
一千甲兵僅存不到七百,輕騎更是失散、被殺大半,僅有五千余人跟隨著他突圍成功。
一時間,杜噶支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去面對白亭海的族人們。
他帶著一萬三千多人出來,現在卻連一半的人都帶不回去。
“悉伽……”
杜噶支呢喃著把手抬起,旁邊的杜論悉伽連忙握住他的手:“耶耶。”
“我該怎么回去面對你阿娘他們啊!”
杜噶支說著,眼睛漸漸模糊,淚水不斷涌出。
這一幕被四周的嗢末人所見,所有人都低聲啜泣了起來。
盡管他們掠得了不少糧食,可更多的糧食被尚摩陵的精騎燒成了灰燼。
為了那兩千袋糧食,死傷六千多人,這真的值得嗎?
杜噶支哭泣許久,直到草原上的風越來越大,將沙塵卷起落在每個人的臉上,杜噶支才不得不振作起來。
他知道他們不能在這里停留太久,他們必須重新集結,恢復元氣。
想到這里,他的目光再次掠過那些四散而歸的輕騎。
他們的歸來,讓杜噶支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
盡管形勢兇險,但他絕不會就此放棄!
“走吧……我們回家!”
杜噶支強撐著身體下令,不多時六千余嗢末人跟隨他向著白亭海踏上歸途。
昌松的戰事終于落幕,可距離昌松二百里外的番和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當番和的塘騎在清晨將軍情帶到姑臧的時候,姑臧的折逋羅根本不敢相信。
“你說漢奴出焉支山進攻了番和?!”
“是!他們有上萬人,而且還有數量很多的投石機,請都護出兵救援番和城!”
十戶長緊張開口,端坐位置上的折逋羅卻覺得頭皮發麻。
原來劉繼隆的目標確實是番和城,而先前三天的手段,都只是為了吸引尚摩陵前往昌松。
現在尚摩陵率領兩千精騎前往了昌松和嗢末人對峙,若是戰事分出勝負還好說,可如果沒有分出勝負,那就只有自己帶兵去番和救援了。
想起尚摩陵在馳援昌松前的吩咐,折逋羅攥拳對幾名節兒下令道:“召集城內兩千名甲兵在西門集結,再征召三千名輕騎隨軍出征!”
“派人去嘉麟告訴莽隆化,讓他率領城內精騎及足數甲兵、輕騎等待我軍,而后隨軍出征。”
“派出塘騎去昌松,把漢奴進攻番和的事情告訴乞利本。”
“正午之前,征召六千名奴隸充軍作為民夫,再準備好足夠一萬人馬吃半個月的軍糧出征!”
“是!!”幾名節兒行禮應下。
不多時,整座姑臧城就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