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進攻西域和治理西域的成本很高。
從沙州的敦煌前往南疆南部的于闐鎮,直線距離兩千兩百余里,盡管路上有幾個小城能補充民夫,但軍隊所需的民夫依舊是一個天文數字。
一伙兵卒,起碼要配備一百民夫和最少二十輛挽馬車,才能保障他們從沙州到于闐的所需物資。
哪怕于闐國對大唐極為友善,同意臣屬大唐并接受張議潮庇護,張議潮也拿不出最少三千甲兵鎮守此處。
于闐都如此,更別提疏勒、碎葉、龜茲等距離更為遙遠的地方了。
哪怕就是朝廷示意張議潮收復的西州,其距離距離張議潮治下的伊州也超過了四百里。
西州人口近五萬,若是能拿下,自然能增強歸義軍實力。
可問題在于,西州盤踞著數萬西州回鶻,想要擊敗他們,張議潮必須集結河西之力,才有可能實現。
但若是他出兵收復西州,那涼州的索勛必然趁著涼州空虛,趁虛而入。
因此在劉繼隆看來,張議潮想要維持當下局面,就沒有收復西州的可能。
“張河西……恐怕已經心灰意冷了。”
劉繼隆唏噓開口,眾人聞言啞然,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那個狗腳朝廷,他們已經懶得罵了,罵得再多,它也依舊存在,根本無濟于事。
“行了,與其關心河西的事情,還是關心我們的事情吧。”
“夏糧已經收獲在造冊了,好好休整半個月,半個月后我們出發去河州。”
劉繼隆起身吩咐,眾人紛紛作揖行禮。
見狀,劉繼隆轉身向內門走去,不多時便返回了內院。
剛剛走入院子,便聽見了古箏的聲音。
聞聲走去,他繞過內堂來到了后花園,而這里也從原本的菜園,變成了花圃。
各色鮮花爭奇斗艷,而花田中的亭子里,則是不斷傳出古箏曲聲。
封徽坐在涼亭里撥奏古箏,身后站著兩名婢女和張嫂。
“郎君來了……”
聽到粗重的腳步聲,封徽便停下撥奏,恬靜抬頭看向前方,果然見到了朝她走來的劉繼隆。
“郎君……”
張嫂等人行禮,劉繼隆擺手示意起身,同時走入亭內說道:“張嫂你們出去吧,弄碗素面來。”
“是……”
張嫂帶著兩名婢女退下,封徽則是恬靜看著劉繼隆,嘴角含笑,露出梨渦來。
“郎君忙完了?”
封徽主動伸手拿起桌上的杏子與小刀,試圖為劉繼隆削皮。
不過劉繼隆沒那么精貴,抬手制止了她的行為,拿起杏子便吃了下去。
“都護府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河西鬧了不少的事情。”
劉繼隆沒有細說,但如果封徽愿意聽,他也愿意說。
只是封徽并沒有詢問,而是淺淺笑著從旁邊果盤下取出一封信。
“阿兄來信,說是在利州集合了六千多百姓,不日便能送往武州。”
“這么看來,郎君的那些錢財,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封徽給他帶來了一則好消息,他聽后也高興笑著接過信封,將其打開,簡單看了看其中內容。
進入大中十年后,山南道先后遷徙了四次百姓進入隴西,前后加起來有一萬七千多人。
按照這種情況來看,劉繼隆留在封邦彥那的錢,確實不太夠了,頂多再撐兩個月。
因此,封邦彥也提出了在秋收后前來臨州的想法。
“阿兄來一趟也好,我雖要出征收復鄯州,但臨州還有高長史和崔參軍。”
“陳瑛那邊估計也能趕在秋收前回來,錢財不成問題。”
劉繼隆把信紙裝回信封中,遞回給了封徽,封徽則是接過后丟到茶爐中燒毀。
瞧著信紙燃燒,封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妾這肚子這么久也沒動靜,著實委屈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