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果可以放緩,還是要放緩一點才好,不要因為年末的考成,為了成績好看,就急急忙忙的帶著百姓去干活,想著干出一個好成績出來。”
劉繼隆說罷,正堂內的官員們紛紛作揖,表示受教。
對此,劉繼隆眉宇微皺,他不知道眾人是否聽進去了他說的話。
他很清楚,隴右百姓的負擔并不輕,除了五稅一的田稅外,女子還要種植麻,并將其織成麻布交給衙門。
雖然衙門會按照每匹麻二斗糧的價格進行收購,但這個價格無疑是低于隴右境外市價的。
男子則是按照每月五斗的工價,調去開墾公田或檢修維護水利等等。
正是憑靠著農民的剪刀差,隴右才能以二十四萬百姓,養活近兩萬軍吏。
當然,負擔是相對的,至少相比較朝廷與藩鎮治下的百姓,隴右的百姓還是很“幸福”的。
隴右基本沒有免費徭役這一說,所有的活都是需要給糧食的,只是多寡問題罷了。
雖然負擔很重,基本全年無休,可每年到手的糧食卻很可觀。
土地的產出加上徭役、織布所得,每戶每年能到手二十八石糧食,加工過后能得到二十二石的成品糧,以及五六石的麩糠。
基本能保證每人每天有一斤五六兩的米麥,而那六七百斤麩糠,也能用來喂養挽馬和耕牛,額外養一些家禽和豬羊等牲畜。
對于隴右的百姓來說,吃肉很困難,每戶五六口人,每個月能吃兩斤肉都算富足了。
正因如此,隔三差五就能吃肉的兵卒,無疑是隴右的香餑餑。
但兵卒之所以能吃這么多肉,也離不開隴右百姓的支持。
百姓養那么多牲畜家禽,消耗的肉,基本都進了兵卒的肚子里。
對于都護府而言,兵卒的軍餉開支并不大,日常養兵的開支比較大。
兩萬文武官員、兵卒直白,每年消耗四萬多只羊,雞鴨鵝數以萬只,黃牛肉豬各數百頭。
正因如此,隴右的牧群才遲遲沒有突破二十萬。
劉繼隆兩世的身份告訴他,他應該對百姓好一點,即便達不到近現代的標準,也不能按照封建時代的標準。
達不到近現代的標準,是因為生產力達不到,容易翻車。
不能按照封建時代的標準,是因為封建時代的“愛民”標準實在太低了。
哪怕是漢文帝、唐太宗這種以“愛民”著稱的皇帝,實際也并未把百姓當人對待。
劉繼隆對自己的標準,是要遠遠高過他們的,而他正在朝這個目標靠近。
隴右是一張白紙,可以供他寫寫畫畫。
但隨著時間推移,白紙也會出現問題,到時候再想修改就不容易了。
望著正堂內的官員們,劉繼隆沉吟片刻后看向陳瑛:“炒茶在關內道販賣的情況如何?”
“回節帥。”陳瑛眼見點到自己,他當即回答道:
“我們這次只帶了二百擔炒茶來試水,卻不想能以每擔二貫錢的價錢賣出。”
“以我隴右茶產,每歲向關內道販茶能獲利兩萬貫。”
“不過關內道的馬價回漲了些,如今已經達到挽馬四貫,乘馬九貫,軍馬十二貫,黃牛七貫。”
“此外,關內道的饑民價格也漲了,加之會州動亂,我們在關內道的口馬貿易恐怕就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