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馬車駛入城內,他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就連坐姿都松懈了幾分。
他目光朝街道看去,但見城內街道人頭攢動,可許多百姓卻面有菜色,身形消瘦。
他自然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不解決百姓頭頂的賦稅問題,便杜絕不了流民的出現。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直到如今,崔鉉都還記得當初自己勸先帝立儲,結果被罷黜去淮南的事情。
這天下又不是他崔氏的,自己即便奏表,但又有誰能保證自己能有好下場呢?
既然如此,不如好好掃好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
想到這里,崔鉉的心態也漸漸放平。
待到他返回成都尹的衙門中,他不忘交代楊復光募兵的事情,隨后便開始研究起了南邊的戰事。
事實證明,楊復光確實很有想法。
在崔鉉吩咐他后,不到兩刻鐘的時間,他便寫下了告示,并命衙門官員派輕騎將告示貼滿成都府境內的各州縣。
西川流民數量不少,而成都府的人口近西川三成。
只要能安撫成都府的流民,其它州縣的流民就算鼓噪,崔鉉也有把握將他們鎮壓討平。
幾日時間轉瞬而逝,成都城外的軍營也開始開設粥棚募兵。
不少流民在吃了兩日粥食,恢復了些許力氣后,當即便參加了選拔,從而成為了西川將士的一員。
崔鉉想的也周到,他給每個參軍的將士,先付了三個月的軍餉。
軍餉不是給將士的,而是讓將士們給他們的妻兒,以此讓他們放心隨自己南下。
三個月的軍餉也有五貫,足夠買五石糧食,供給五口三月所食,能幫助軍屬們渡過最難熬的冬季。
待到來年開春,崔鉉則是可以根據大禮軍隊的動向來布防。
做好這些安排后,崔鉉便安靜等待募兵數滿。
在他做足準備的同時,長安也收到了西南各鎮的奏表。
不過這些奏表的內容大同小異,基本都是來要錢要糧的。
“西川原有兵卒二萬四千余,如今崔使相又募兵三萬,想來能在來年開春后,將大渡河北岸土地守住。”
“東川募兵后有兵三萬七千,其中精騎三千,馬軍一萬二千,騾軍五千。”
“嶺西李弘源率戍兵四千將邕州、田州收復,修葺城池并加固,請表朝廷再發戍兵三萬。”
“安南王式言其治下有兵一萬七千余口,皆以操訓兩載,師兵可戰。”
“黔中道宋涯召兵七千與播州、矩州,言南蠻難入黔中。”
咸寧宮內,樂工與伶人們跪坐殿上兩側,而殿中則是前來奏表政務的裴休、蔣伸。
白敏中依舊臥床,政務的擔子都壓在了裴休和蔣伸身上。
五份奏表,表面看都沒有提到錢,但又都提到了錢。
不管是東、西川的募兵,還是黔中、安南的備邊,亦或者嶺西的召調戍兵……
這些事情都需要用到錢,而如今的裴休二人也需要和皇帝好好商量,如何應對明年度支的問題。
“王式竟有敢戰之心,甚好…甚好……”
金臺上,李漼滿意點評了王式的事情。
畢竟王式只有一萬七千兵馬,而且還需要防備南邊的林邑和真臘。
這種情況下,王式還能奏表這種主攻的態度,可謂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