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下;朕膺天命,統御萬方,賴祖宗之靈,將士之力,四海晏然,八荒賓服。”
“今隴右大都護劉繼隆、安西副都護張淮深,忠勇奮發,夙夜在公,保境安民;今賜絹十萬……”
“制書如右,請奉制付外施行,謹言。”
四月中旬,當長安的圣旨送抵劉繼隆面前,送來圣旨的陳靖崇順帶對國殤墓園內的劉繼隆作揖道:
“節帥,朝廷押送而來的十萬匹絹,已經被末將派兵押運而來,眼下正在由高長史入庫。”
劉繼隆將圣旨遞給旁邊的曹茂,目光看向陳靖崇笑道:
“你們說這至尊莫不是患了瘋病,既要剪除我,又不得不犒賞我,著實可笑!”
廟堂上的事情,早就通過張議潮、封邦彥、楊知溫等人書信送來了隴右,劉繼隆自然清楚如今這位至尊,到底有多么想要剪除他這個臥榻強藩。
換位思考,若是劉繼隆坐在李漼那個位置上,他的反應恐怕比李忱、李漼這對父子還要大。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劉繼隆說出了歷史上宋祖所說的這番話,但對象卻不是大唐,而是指大唐眼中的自己。
他的這番話令陳靖崇、曹茂、張昶等人暗自點頭,而他也向山下走去。
幾人跟在他身后,遠處的親衛也靠近了他,護送著他們走下山去。
走在下山的路上,劉繼隆開口說道:
“高駢和祐世隆的牛頭峽之戰倒是聲勢不小,此戰過后,祐世隆應該會消停些日子了。”
“若非如此,這位至尊也不會想著剪除我與張使君。”
“只是我們這位至尊還是太稚嫩了,若非有裴休等人阻攔,恐怕戰火早就點燃了……”
在他這般說著的同時,張昶卻開口說道:“今早河西送來消息,張使君收復西州,擊破安寧六萬余眾。”
“安寧率殘部北逃,西州四縣盡歸張使君。”
說到這里,張昶語氣中略微透露著羨慕:“西州回鶻的安寧逃亡后,張使君面前便只剩下北庭的仆固俊,安西的龐特勒了。”
“龐特勒占據龜茲與焉耆,仆固俊占據庭州。”
“若是張使君有想法,興許能休養幾年,隨后先出兵收復龜茲和焉耆,進而圖謀庭州。”
張昶說的很理想化,但劉繼隆卻清楚其中難度,因此他搖頭道:“沒那么容易。”
“從高昌到焉耆近六百里,而且大部分都是戈壁和沙漠,并不好走。”
“從高昌到庭州,要么走他地道、要么走白水川道,這兩條道路都不好走,極易被設伏。”
“庭州的仆固俊能拉出那么多兵馬,自然不會是傻子,更何況還有龐特勤、黠利、杜論悉伽、安寧等人投靠,他自然知道河西軍不好惹。”
“張使君不論想要進攻誰,都需要足夠的人口和民夫,但人口卻不是那么容易恢復的……”
經過吐蕃和回鶻的禍害,昔日人口近五萬的西州,如今卻已然破敗不堪。
盡管劉繼隆不知道當地是什么情況,但以吐蕃人和回鶻人的行事風格來看,當地百姓恐怕十不存一。
“節帥,這點您倒是說對了。”
張昶笑呵呵回應劉繼隆,同時拿出一封書信道:“這是張使君的書信,恐怕是向您求人來了。”
劉繼隆將信接過,停下腳步在原地翻看信件內容。
與張昶預料的一樣,張淮深在信中主要講述了收復西州的過程,以及如今西州的情況,末了才是求援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