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心里的不安,他掃視著殿內的百官,緩緩開口詢問道:
“龐勛與王仙芝之亂,究竟需要多久才能平定?”
幾日前擢升為同平章事,眼下擔任兵部尚書兼宰相的路巖聞言,立即站出隊列,作揖行禮的同時語氣自信道:
“陛下,只需一個月,諸鎮必能平定此亂!”
“恐怕不然!”
面對路巖的自信,身為兵部侍郎的高璩卻毫不客氣地站了出來,與其唱起了反調。
眼見這兩人又吵了起來,朝臣們紛紛側目,而此時的高璩也面色凝重的向李漼作揖起來。
“陛下,龐勛的銀刀軍與王仙芝的天平亂兵皆狡詐多端。”
“眼下諸鎮尚未與亂兵交鋒,無法判斷其真實實力,更無法斷言何時能結束戰亂。”
朝臣們聞言,紛紛點頭附和。
他們大多認可高璩的謹慎態度,而非路巖的盲目自信。
路巖感受到朝臣們輕蔑的目光,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但他強壓脾氣,繼續向李漼陳述自己的觀點。
“陛下,臣有三勝三敗論,可證官軍必勝,賊軍必敗!”路巖挺直腰板,語氣鏗鏘有力。
“路相請說……”李漼來了興趣,而路巖也隨即闡述起了他的三勝三敗論。
“官軍甲胄齊全,久經操訓,此為勝一。”
“官軍糧草充足,各鎮節度使皆有兵略,此為勝二。”
“官軍有朝廷指揮,朝廷有陛下坐鎮,此為勝三。”
說完了三勝,他頓了頓后繼續說道:“反觀賊軍,其內部勢力多股,難以整合,此為敗一。”
“王仙芝與龐勛皆乃鼠目寸光之徒,竟固守與官軍為敵,此為敗二。”
“賊軍劫掠徐宿,而徐宿二州諸縣因去歲洪澇遭災,當地糧草不足,賊軍糧草必然難以為繼,此為敗三。”
路巖細數自己的三勝三敗論,面露自信,仿佛賊軍的敗亡已在眼前。
只是不等他驕傲,高璩卻又毫不留情地向他潑了一盆冷水。
“路相所言,未免過于樂觀。”高璩冷冷說道:
“賊軍若突圍化作流寇,這才是對朝廷最大的威脅。”
“倘若各州府縣皆被劫掠敗壞,必然影響今年的賦稅。”
“此外,徐宿地區不僅是漕運要道,還是產鹽要地。”
“此處戰亂每持續一天,朝廷的損失便數以萬計。”
話音落下,高璩轉身向李漼作揖,語氣懇切:“陛下,臣建議派人招安王仙芝和龐勛,授予他們刺史之職,要求其解散部眾。”
“如此一來,既可平息戰亂,又可減少朝廷損失。”
面對高璩的這番話,李漼卻眉頭緊鎖,面上流露出些許不喜。
他自然知道高璩的建議并非沒有道理,但他心中卻有一股身為天子的傲氣。
他可以容忍自己向河朔三鎮服軟,也可以向河隴的劉繼隆低頭,但面對王仙芝和龐勛這兩股“小小賊兵”,他絕不可能低頭。
“賊兵若作亂便招安,那天下盜寇豈不紛紛效仿?”
李漼冷冷開口,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朕依舊認為,必須將賊軍徹底剿滅,以儆效尤!”
“陛下……”高璩試圖解釋,可李漼卻直接看向蔣伸:
“戶部調撥七十萬貫,派遣員外郎鄭畋前去關東犒軍,務必激勵將士,早日平定叛亂!”
蔣伸聞言,當即與隊伍之中靠后的一名三旬官員走出作揖,將旨意接下。
不過接下旨意后,蔣伸又提起了關中和洛陽的糧食問題。
“陛下,如今兩都糧價飛漲,百姓怨聲載道。”
“若不及時平抑糧價,只怕會引發更大的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