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娘賊的!跑快點啊!”
“尀耐殺人的,下來讓我坐坐車,耶跑不動了!”
“狗鼠,玩女子的時候卻不見你們這般腿軟!”
黑夜里,由鳳翔軍、山南西軍組成的四千多人隊伍正在舉著火把摸黑向東逃亡而去。
隊伍拉長三四里,多人而少車馬,車馬上都馱著甲胄與糧食。
饒是如此,期間還是不乏有跑累了的兵卒罵罵咧咧,試圖坐一趟車,惹來隊長、列校的謾罵。
“啖狗屎的家伙、跑了兩個時辰,這才跑出來三十余里,還有五十里才能跑到灌口,這天亮前肯定跑不到了。”
火把照耀的火光下,坐在馬背上的李昌言忍不住謾罵,隨后看向那不算寬闊的官道,又看向了官道旁的長江(岷江)與樹林。
“娘賊的,把多出來的馬匹留給后軍,叫他們沿途砍伐樹木,把道路阻斷,不然我們根本跑不到灌口!”
“是!!”
李昌言的話音落下,不少都將、列校紛紛開始安排人手。
他們從子時開始逃亡,而故桃關距離灌口有八十余里,加上此段路程的官道不過二三丈,強行軍并不容易。
正因如此,他們只能使這般手段來阻攔身后的吐蕃大軍。
在李昌言的安排下后軍留下數百人和數百匹挽馬,隨后繼續埋頭撤退。
不知過了多久,山間漸漸明亮起來,空氣也變得更冷了。
滾滾江水帶來的濕氣,讓河谷充滿了濃霧。
隨著濃霧漸漸變白,李昌言這才估算了下距離,面對疲憊的將士們叫嚷道:“還有不到三十里,進了灌口,準你們好好休息!”
話音落下,李昌言當即便與王符彥繼續埋頭撤退,直到濃霧漸漸散去,跑了整整五個時辰的鳳翔軍與山南西軍,總算看到了遠處開闊的地勢。
江水從此處急流而下,不過五六里路,卻有上百丈的落差,使得此處早在先秦時,便被修建都江堰的工匠們稱為長江灌口。
長江(岷江)在此處被都江堰分洪為長江、沱江等大大小小數條江河,這才解決了江水泛濫為湖澤的問題,并使得成都在西漢末年承接上了關中天府之國的美譽。
正因為有灌口存在,李昌言他們才敢大膽放棄故桃關,轉而前來防守灌口。
一夜狂奔,四千多人的隊伍僅有不到兩千人跟住了李昌言他們的腳步。
灌口多年不經戰事,那些田地里干活的百姓遠遠見了他們,還以為是吐蕃打進來了,紛紛丟下手中農具,慌亂逃向灌口鎮。
不多時,灌口鎮內也涌出了大批的披甲騎兵,若非眼看雙方都打著三辰旗的旗號,且甲胄鮮明一致,恐怕早就亂起來了。
兩方的塘騎碰面,這才互相知道了對方身份。
騎兵為成都府派出的援兵,陳其乾所部的一千精騎。
“直娘賊的,早說有援兵,我們還撤個娘頭!”
疲憊不堪的王符彥罵罵咧咧,旁邊的李昌言臉色也不算好看。
好在二人一路通氣,也不怕對方出賣自己。
在他們躊躇后悔時,陳其乾策馬來到陣前,望著坐在原地休息的鳳翔、山南西道兩鎮兵馬,以及時不時從遠方攙扶走來的掉隊兵卒,陳其乾眉頭微皺:
“敢問二位,故桃關為何丟失的這么快?”
面對質問,李昌言連忙作揖道:“我二人已經領兵盡力,奈何番賊太多,足足數萬乃至十萬之眾。”
“番賊人馬繁多,倒是可以連續五日晝夜不分的強攻,而我等兵力本就不多,加上沒有兵馬來援,這才使得我等坐守六日后不得不撤來灌口。”
“沒錯!”王符彥也幫腔起來,而陳其乾無法判斷,只能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