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你們這些嬌弱的唐人…走快點!”
時入八月,多康吐蕃的兵馬如狂風般席卷成都腹地,臨近灌口的彭州、蜀州等州縣城池尚能在楊復光、索勛、李昌言等人的駐守下安然無恙,但城外的鄉野村寨,卻只能在吐蕃的鐵蹄下化為灰燼。
不少唐軍站在城頭眺望遠處,但見城外村寨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向上升騰。
百姓居住的村舍被焚毀,哭喊聲與吐蕃兵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述說著城外百姓的悲慘……
大批百姓被吐蕃兵用粗糙的麻繩捆綁雙手,百人為一隊,由三名吐蕃兵卒押送,緩緩向灌口行進。
這些百姓中,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懷抱嬰兒的婦人,也有滿臉驚恐的孩童。
他們的眼中滿是絕望,腳步踉蹌,卻不得不在吐蕃兵卒的謾罵中向著灌口前進。
這樣的場景不止出現在一處,而是充斥了蜀、漢二州諸縣通往灌口的任意道路上。
類似這樣的押送隊伍絡繹不絕,數百成千,仿佛一條條蜿蜒的長蛇,緩緩蠕動在早秋的鄉野。
負責押送百姓的吐蕃兵卒,大多是剛剛從奴隸身份被赦免為民籍的低級兵眾。
他們的任務雖然繁重,卻是軍中最低賤的活計。
軍中嚴令,必須保證這些唐人活著送到指定的地方,如此他們這些兵眾才能獲得犒賞。
若是目的地是茂州這種較近的地方,還算幸運。
若是維州、文州、龍州這些偏遠之地,押送一趟便需耗費大半個月。
等他們再返回時,蜀州和彭州早已被吐蕃的戰兵劫掠一空,連一片完整的瓦礫都難以找到。
相比較他們這些兵眾,只負責搶掠的戰兵則是享受著更為豐厚的回報。
他們搶到的財物,三成歸自己,三成歸將領,四成充入多康的府庫。
除此之外,買賣人口得來的錢糧,他們也有兩成的份額。
正因因此,整個多康吐蕃大軍的兵眾、戰兵、將領,對這些被擄掠的百姓尤為重視。
在他們眼中,這些百姓不分男女老弱,都是可預見的錢糧。
即便有少數兵眾想要虐待、施暴這些百姓,也會被沿途巡哨的戰兵嚴厲呵斥。
畢竟,這些百姓的價值,遠高于一時的發泄。
從吐蕃大軍攻下灌口算起,如今已然過去了大半個月,而臨近灌口的蜀州與彭州的鄉野村寨,幾乎被吐蕃大軍擄掠一空。
無數百姓被押送至灌口,隨后又被分批送往茂州、維州等地。
灌口鎮外,吐蕃大軍的營寨連綿十余里,旌旗招展,篝火無數。
營內喧囂不斷,戰兵們嬉戲玩鬧,享受著劫掠帶來的短暫歡愉,而那些剛剛被赦免為民籍的兵眾,則眼巴巴地看著,心中既有羨慕,也有不甘。
沒盧丹增帶著幾名親衛走向中軍牙帳,沿途目睹了這一切。
他看到幾名將領命人擄掠女子供自己泄欲,眉頭微微皺起,但轉念一想,幾個女子也值不了多少糧食,沒有必要為此較真。這般想著,他的心情稍稍平復,繼續向前走去。
“阿爸!”
走進中軍牙帳,沒盧丹增見到了正站在地圖前凝神思索的尚摩鄢。
帳內燭火搖曳,映照在尚摩鄢的面龐上,但見他神色凝重,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似乎在謀劃著下一步的進攻路線。
沒盧丹增上前一步,恭敬說道:“阿爸,附近百里的百姓都被擄掠一空了,唐軍躲在城里不出來,還有許多百姓也跟著藏到了城里。”
“我剛才去看了文冊,大半個月過去,也才擄掠了十二余萬口人,雖說也值六十萬石糧食了,但不知道將他們押抵茂州后,還能活下多少。”
聞言、尚摩鄢抬起頭,目光如炬,沉聲道:“這些口馬是我們多康的財富,絕不能有失。”
話音落下,他又詢問道:“那些押往翼州的口馬,隴右軍是如何說的?”
沒盧丹增回應道:“都登籍造冊了,不過他們沒有遷徙走太多人口,而且劉節帥傳來軍令,讓我們不用著急將百姓送往翼州,留在茂州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