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能取勝,非戰陣韜略強橫,實乃天時也!
“憶昔李廣難封,猶奮身以報漢;魏徵易主,終竭誠而佐唐。”
“丈夫處世,當擇明主而事,豈可徒殉匹夫之節乎?”
“二位若是不棄,某愿視二位為肱股,絕不辜負。”
“若二位不愿背主,則待朝廷昭告天下,洗清某之冤屈,再從仕麾下也不遲。”
劉繼隆語氣真摯,但鄭畋與王式仍舊一言不發。
劉繼隆見狀也不惱怒,而是頷首看向身后安破胡:“安排二位前往寅賓館休息。”
“是!”安破胡作揖應下,隨后示意門口的校尉將二人請走。
二人沉默不語的跟隨校尉離去,這時劉繼隆才看向了老熟人楊復恭。
“昔日販馬,距今已十年,不曾想竟然能在此看見子恪。”
面對楊復恭,劉繼隆就沒有那么彬彬有禮了,語氣中不免有些打趣。
楊復恭此刻頂著熊貓眼,鼻梁歪曲發青,嘴角結痂,十分凄慘。
“誰給他打成這樣的?”
望著凄凄慘慘的楊復恭,劉繼隆都不免搖頭詢問起了竇敬崇等人。
“他被人獻出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竇敬崇尷尬說著,劉繼隆聞言頷首,轉頭看向楊復恭:“既然是子恪你麾下將領動的手,那某亦無可奈何。”
楊復恭心里忍不住罵起了劉繼隆,但面上還是不敢發作,生怕劉繼隆將他斬了祭旗。
只是在他佯裝沉默時,劉繼隆卻拔刀為他割斷了手上繩子,同時看向竇敬崇:“牽匹馬來。”
“牽馬?”竇敬崇錯愕,劉繼隆也順勢看向了楊復恭:
“子恪與某相交莫逆,某深知其氣節,定不會投降我軍。”
楊復恭被劉繼隆這番話說得有些不好意思,盡力挺直了自己的脊梁,結果卻牽扯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今日寬釋子恪,還望來日不在戰場相見。”
劉繼隆話音落下,楊復恭表情頓時凝滯,顯然沒想到劉繼隆會放了自己。
不止是他,幾乎是眾人都沒有想到,自家漢王竟然會釋放楊復恭。
對此,劉繼隆則是露出一副哀傷的表情:“某本奴婢,得歸義軍解救,方才創下功業。”
“大中之際,先帝數加賞賚,由是得繕甲備糧,以御吐蕃;某遂暗誓,當為朝廷永鎮隴右。”
“其后收復隴南,克復涼州、劍南六州等陷蕃沒鶻之地,本欲表臣赤心,豈意朝廷疑臣拓土自強。”
“今見詔書討罪,惶怖無措,欲面陳丹悃,而官軍阻道,王師壓境,某不得已而接刃。”
“幸會子恪,始得傾吐肺腑。”
“若使子恪為臣轉奏天聽,臣愿退守隴右,復為唐臣……”
劉繼隆文縐縐的一席話說罷,不止是楊復恭愣住了,就連安破胡、竇敬崇和王重榮等人都坐不住了。
楊復恭愣神片刻,心里壓根不信劉繼隆所說這些,但為了脫困,他還是擠眉弄眼的擠出了幾滴眼淚。
“某知牧之秉性,本便知曉此舉非牧之所為,如今知曉緣由,只憾未能早些見到牧之。”
“今若能歸復長安,定為牧之奏達天聽,使至尊還牧之清白……”
“好!”劉繼隆重重點頭,拱手作揖道;“如此,便拜托子恪了。”
“定不辱命。”楊復恭也連忙作揖回禮。
見狀,劉繼隆當即派人護送楊復恭出營,并拿出自己提前寫好的手書交給他貼身保管,若南下時遭遇阻礙,可持此信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