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能提供的學子數量不足,此時若是稱帝,那必然要東擴,而東擴則官吏不足。”
“此前三川不少豪強作亂的場景,你也曾看到過。”
“三川豪強,相較于河東、河北及河淮、江南來說,并不算多。”
“若是此時勸進漢王稱帝,東擴之下,必然會有所妥協。”
“妥協雖正常,但妥協太多,便會埋下隱患。”
“昔秦隋等朝,無不是因為一統過后妥協太多而埋下太多隱患。”
“某猜想,漢王也能識得這些,必然有其謀劃。”
“那不稱帝了?”張武忍不住開口,李商隱搖搖頭:
“稱帝自然要稱,但不是現在,而是幾年后。”
“快則兩三年,慢則三四年,節帥必然會選擇稱帝。”
李商隱說罷,目光不由得遠眺三川軍營,皺眉道:“后方若要安穩,還得先將高駢擊敗。”
“漢王原意是先攻取關內道,滅亡鄭畋所率兵馬后,再調兵南下擊敗高駢,而后奪取三川與黔中后,再北上奪取關中。”
“誰知攻取關內過易,漢王只能順勢攻取關中,而關中人口稠密,不下再奪取一個西川。”
“眼下漢王恐怕正在為如何治理關中而忙得焦頭爛額,這高駢且讓他再猖狂些日子,待漢王率兵南下,他自滅亡。”
李商隱判斷的沒有問題,此刻的劉繼隆,確實正在因為關內道和京畿道的治理而頭疼。
在他與張武說教的同時,劉繼隆面前擺放的文冊,可謂是堆積如山。
皇城南衙內,劉繼隆坐在門下省衙門中,眼前是不斷奔走的官吏。
一個半月的時間,高進達憑借兵馬圍困,待安戎關與制勝關唐軍木柴耗盡時招降,唐軍投降后,高進達將著其返回原籍,隨后便立馬恢復了秦隴官道。
隴右的糧食和官吏與新軍,立馬通過這條官道進入關中。
三千余名官員及六千余名吏員進入關中,并帶來了三萬新軍和二十八萬石糧草。
“路途過遠,本是起運四十萬石,路上消耗了十二萬石,請漢王治罪。”
站在劉繼隆面前,高進達、崔恕、韓正可三人躬身作揖。
面對三人,劉繼隆揉眉道:“路途有所損耗,實屬正常,不必如此。”
“你們剛剛來到,許多事情還不了解,眼下便先與你們說清楚,好有些準備。”
劉繼隆站起,舒展了身體后才道:“關內、京畿等道文冊,盡皆抄舊會昌年間,冊上人口六十余萬戶,三百余萬口。”
“不過你們也清楚,世家豪強及北司等權宦,常隱匿人口,視作財富。”
“我軍攻占關中前,關中又有不少百姓逃亡河東、山南東道及東畿等地,眼下有多少人口,還得汝等用心才行。”
“是……”眾人作揖應下,劉繼隆接著又說道:
“朝廷東逃,關中留下的官員足有千余人,但他們各懷鬼胎,許多人投降我軍,不過是為朝廷搜羅情報,故此需要嚴防死守,不可讓其了解我軍機要。”
“火藥依舊放在隴右生產,轉運諸軍即可。”
“關中的田畝數量不明,朝廷多年不曾清查,而今我軍到來,無主田畝必須收回。”
“若有人敢于冒認田畝,盡皆流放安西、北庭。”
“此外,既然官吏盡皆到來,那也不好再以軍隊強行管理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