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承天景命,告諭萬方:”
“夫天道無常,惟德是輔。李唐失道,昏主在位,閹豎弄權。內廷豺狼當道,外州虎狼橫行。重賦苛征,剝膚椎髓;嚴刑峻法,民不聊生。”
“餓殍盈野而朱門酒臭,凍骨塞途而金闕笙歌。此非天厭唐德,而何?”
“朕本布衣,起于草澤,親睹蒼生倒懸,痛憤奸佞盈朝。故振臂一呼,豪杰響應;揭竿而起,義師云集。非為一己之私,實為天下公義!”
“今我王師所向,唐軍望風披靡;義旗所指,黎庶簞食壺漿。此非天命所歸,而何?”
“稽諸讖緯,唐運當終。土德既衰,金運當興。今文武大臣,有司眾庶合辭勸進,尊朕為天子,以主黔黎,勉循輿情。”
“今于舊歷二月二十六日即天子位于南郊,定有全國之號日齊;以今歲為金統元年,是日恭詣太廟,追尊四代考妣為天子皇后,立太社太稷于洛陽,公告全國咸使聞知……”
咸通十一年二月二十六日,伴隨著黃巢發布檄文,并讓麾下兵卒將檄文射入諸州縣內,其登基稱帝的行為也開始擴散開來。
李漼得到消息時,他氣得再度兩眼一黑,醒來時已經是翌日正午。
他不僅錯過了接見蕭溝等人的朝會,更是錯過了第一時間的應對。
黃巢發出的檄文,讓臨近黃巢勢力范圍的不少州縣都知道了黃巢稱帝的事情。
自古天無二日,若是唐廷無法快速剿滅黃巢的大齊朝廷,那唐廷僅存的威嚴也將掃地。
正因如此,李漼也顧不得他那可憐的微薄顏面,急忙面見了蕭溝等長安官員。
“臣蕭溝,參見陛下,陛下千萬歲……”
簡陋的河陰縣衙內,蕭溝及韋莊、皮日休等人恭恭敬敬對坐在主位的李漼行禮。
哪怕此地無比簡陋,但在幾人看來,只要李漼坐在主位,此地便依舊具有天子氣的威嚴堂皇。
眼見李漼瘦了一圈,蕭溝低垂面孔,不多時便有啜泣聲傳來。
“陛下匆匆東狩,定忍受了不少饑寒,臣車馬所帶之物雖不多,亦愿盡數捐獻朝廷,為陛下解圍。”
蕭溝一邊說一邊哭,聽得李漼都不由動容三分,寬慰道:
“蕭侍郎不必如此,朕不過一時不察,這才致使賊寇侵入東都。”
“汝等在長安所做之事,路相已經與朕說過。”
“若無汝等義士,不知朝廷又將耗費多少心力,丟失多少州縣。”
“如今朝廷無法制賊,唯靠汝等忠義之士,暫且穩住劉牧之,故此才能為朝廷贏取時間。”
李漼話音落下,齊元簡卻突然站出來作揖道:“陛下,蕭侍郎等人忠心耿耿,然幾次軍情皆有失誤,故此臣想詢問蕭侍郎,這幾次失誤是劉牧之故意為之,還是另有所圖?”
“軍情失誤?”蕭溝錯愕不解,他給的那些軍情都是普通糧草輜重調遣,能有什么失誤。
“沒錯!”齊元簡頷首看向蕭溝,心里充滿了對蕭溝等人的懷疑。
當下他便把蕭溝等人傳遞的一些軍情失誤給說了出來,例如劉繼隆進攻河東,結果無事發生,還有劉繼隆兵分多路進攻關東,結果只有一路進攻三川而去等等……
蕭溝聞言臉色驟變,他可不記得自己給過這些軍情。
一時間,他只覺得頭皮發麻,冷汗不斷冒出。
他只是消息閉塞,卻并不愚笨。
眼見齊元簡說的頭頭是道,而且路巖等人也目光帶有幾分審視,他立馬為自己辯解了起來。
“陛下,臣從未在軍情之中寫有這些消息,不知原文是否能交給臣過目?”
“你沒寫過?”李漼表情微變,他本以為這些軍情是蕭溝等人探錯了,卻不想蕭溝根本沒送出過這些軍情。
李漼下意識看向了路巖,路巖此刻也滿臉不可置信。
眼見眾人將目光投向自己,路巖連忙作揖道:“陛下,此計恐怕是劉牧之刻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