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讀書,若是就讀小學、大學,那便是十年,所需上百貫。
若是遷往隴右,便可省下上百貫錢。
李商隱明顯也知道,但他忍不住皺眉道:“只是如此,能吸引到的百姓終歸是少數。”
“嗯。”劉繼隆頷首認可,但隨即補充道:“但若是日后只要畢業的大學學子,便可參加科舉,即便考不上也能擔任吏員,走吏員一步步升遷為官員呢”
李商隱坐不住了,劉繼隆這種手段在當下來看,似乎完全是把官吏的位置當成籌碼來吸引百姓。
以這種思想培養出來的官員,李商隱不敢想他們真的當官后會如何。
劉繼隆看出了他的想法,故此說道:“平民子弟做官從吏是貪,世家豪強子弟做官從吏也是貪。”
“貪腐之人是殺不盡的,只能做到縫縫補補,等到已經無縫補的時候,大廈將傾也實屬應該。”
能如劉繼隆這種豁達講述自己所創王朝覆滅的人并不多,李商隱看著他忍不住道:“殿下還真是有高祖之風……”
這個高祖,顯然不是李淵。
對此劉繼隆輕笑:“吾自然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正如吾所說,每一個時期都有每一種辦法。”
“朝廷丟失遼東多少年了丟失南中、西域又多少年了”
“這些地方需要人口,但等天下太平后,想要遷徙人口就只能強行遷徙。”
“強行遷徙的人口,始終會跑的,只有自己心甘情愿過去的人口,才能更好的留在當地。”
李商隱明白了,劉繼隆追求的不是王朝的長治久安,而是收復失地,安定地方。
“有些事情,開始容易,收尾就難了。”
李商隱還是想勸勸劉繼隆,可劉繼隆卻搖頭道;“若是連疆域都守不住,還談什么收尾呢”
“河西盡做胡兒語的場景,某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某不過是能說官話,便能得到敦煌王(張議潮)的不斷拔擢。”
“那樣的場景,某不想再看到了……”
劉繼隆的言論,著實說動了李商隱,畢竟他在涼州數年,涼州起先幾年說的都是吐蕃語,這點他十分清楚。
當時他在涼州辦公時,甚至需要翻譯才能知道
明明都是同族,說的語言卻不一樣,甚至連生活習性和文化都相悖。
當時李商隱就在想,若是沒有劉繼隆橫空出世,再過幾十年,河西恐怕連會說官話的漢人都沒有了。
“即便殿下愿意,可殿下的子孫后代能有殿下的氣度和雅量嗎”
李商隱嘆了口氣,劉繼隆卻爽朗笑道;“某只管生前,至于身后事,只需要天下能維系太平就足夠了。”
人亡政消這種事情,劉繼隆早就做好準備了。
他的許多想法都與這個時代相悖,這注定了不可能有太多人理解自己。
說不定等自己死了沒多久,自己的政令就都被罷黜了。
劉繼隆倒也不傷感,只是笑道:“二十年平天下,二十年治太平,希望某能活到古稀之年,希望義山能活到鮐背之年吧。”
見劉繼隆動不動就七十歲九十歲的說辭,李商隱原本還有些傷感的情緒,頓時煙消云散。
他現在愈發懷疑,劉繼隆壓根不需要什么族譜證明,單他這個豁達的性格,簡直與史書上的劉邦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