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七月下旬,當裴颋所率使團從上京南下,并成功來到遼東最南部的卑沙城(大連)時,夏季東南風主導渤海海峽雖然海況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復雜,但也并不適合由北向南的航行。
饒是如此,裴颋還是依舊選擇了渡海南下登州,只為觀看大漢的戰船,是否如李居正所言那般龐大。
“叔彥所需海船,某已經準備好了,還望叔彥能將此戰避免,弟感激不盡。”
卑沙城碼頭上,年紀接近六旬的將領,此刻正在對裴颋作揖行禮。
此人便是駐守遼東的南左右衛大將軍李居正,而他的這番言論則是讓裴颋忍不住皺眉。
“李大將軍竟然如此懼戰?”
裴颋有些輕慢的說著,李居正卻道:“非某懼戰,而是大漢的戰船高如山丘,船連成島,且戰船之上還有所謂妖術,能將投石打出數里外,聲震數十里。”
“吾國若是與大漢開戰,且不提能否戰勝,單說西邊的契丹和南邊的新羅定不會放過蠶食吾國的機會。”
“正因如此,某才不希望吾國與大漢開戰……”
李居正倒是看得清楚,裴颋聽后也收起了剛才的輕慢,鄭重道:“若事情真如大將軍所說,某定然會重新考慮。”
“如此甚好。”李居正聽到裴颋這么說,當即緩了口氣,同時看向港口上的十艘大船。
十艘形制類唐船的渤海大船停泊在港口內,每艘都長十二三丈,寬三丈左右。
既然是出使,那該帶的貢物還是得帶的,渤海國的貢物主要是貂皮、駿馬和鶩鶻(海東青)。
因此使團雖然不過百人,卻需要五百余名水兵和十艘使船才能將他們護送南下。
“三日前,某便已經派船南下,將朝廷出使的消息告知了南邊的耿大都督。”
“耿大都督已然知曉,叔彥只管南下便是。”
“如今南下雖然是逆風,但從此處南下也不過兩日時間罷了。”
李居正將自己的所作所為都告訴了裴颋,裴颋聽后點了點頭,隨后便道:
“既是如此,某明日便率使船南下,希望能探明大漢所圖。”
“全賴叔彥了。”李居正恭敬回禮。
寒暄結束,二人便返回了身后的卑沙城,令人將物資和貢物搬上船后,便各自休息去了。
翌日,天色微微亮起,裴颋便帶著十艘使船出海南下,李居正則是披著披風遠眺使船駛出碼頭,朝著南邊漸行漸遠。
眼見船隊消失在視線盡頭,李居正這才走下了城墻。
與此同時,當站在甲板上的裴颋也無法看到北邊遼東后,他這才渡步走到了船首處,看向了一望無際的渤海。
雖說他身子強健,但海風著實吹得人頭疼,站了沒多會的他選擇返回船艙。
不過在他返回船艙后,他便很快聽到了隨行官員們的嘲諷。
“李居正恐怕是怯戰,所以才胡謅說大漢的戰船高聳入云。”
“某定然是不信的,中原沒有巨木,如何能有吾國所造之船高大?”
“某等自上京南下,南北上千里之遙,便是大漢也不過如此吧?”
“昔年大唐曾試圖出兵遼東,可最后還不是被武王挫敗,甚至被武王攻破登州。”
“大唐強盛時尚且如此如此,這大漢又能比大唐強到何處去?”
“哈哈哈哈哈……”
眾人談笑風生,絲毫沒有注意裴颋出現。
裴颋倒也沒有打擾他們,只是悄悄返回了自己的船室休息。
盡管他覺得李居正是為了渤海國考慮,可李居正的說辭確實值得他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