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若有所思:可這世上,能像她這般堅韌的又有幾人?
陳長安將最后一支筆收入匣中:所以我才要勸。勸一個是一個,勸不動,至少問心無愧。
若有一日,你發現自己也在執迷不悟呢?
陳長安笑了笑:那就有勞阿鯉姑娘當頭棒喝,罵醒我了。
阿鯉不禁莞爾。
這時,街尾傳來一陣喧嘩。兩人循聲望去,只見那書生正手忙腳亂地幫一位姑娘撿掉落的書卷,臉上堆滿討好的笑。
阿鯉嘆道:看來你的救字,終究敵不過他的情字。
陳長安不以為意:無妨。今日種下的因,來日或許能結出醒悟的果。
阿鯉側目看他:你倒是樂觀。
陳長安拎起算命幡:在這世間,若不學著樂觀些,遲早被這些癡男怨女氣出病來。
……
就在這時,街角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身著月白色云紋錦袍的青年大步走來,腰間懸著一柄青玉長劍,劍穗上墜著的靈石在陽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他周身隱隱有靈氣流轉,行走間衣袂無風自動,顯然已到了通玄境界。
娘!我回來了!青年聲音清朗,三兩步就跨到了王嬸的豆腐攤前。
陳長安眉梢微挑,心想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這青年面容與王嬸有七分相似,但通身的氣度已與凡俗之人截然不同。尤其是那雙眼睛,瞳孔深處似有靈光流轉,正是修為有成的標志。
街坊們頓時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恭賀:
哎呦,這不是王家小子嗎?
這身打扮,果然是仙門弟子了!
王嬸可算熬出頭了!
畢竟仙凡混居的世界,王嬸以后的生活大家都早有猜測,不過大家也不羨慕,因為王嬸平日里雖然有些潑辣,但也樂善好施,大家都很尊重。
王嬸手里的豆腐刀當啷一聲掉在案板上,顫抖著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眼圈已經紅了:兒啊,你......你這次回來
青年挺直腰板,臉上帶著幾分矜持的笑意:娘,兒子這次回來,是跟您道別的。門中長老已經準我在內門修行,往后......就不回來了。
這話一出,整條街瞬間安靜下來。王嬸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方才還紅潤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血色。街坊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
賣糖人的李老頭手里的糖勺懸在半空,糖漿滴在炭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連向來聒噪的茶樓小二都忘了吆喝,張著嘴呆立在原地。
王嬸的手無意識地攥緊了圍裙,指節發白。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什么都沒說出來。
她也沒想到,自己一手帶大,幾年未見的兒子,竟然一見面就給了自己如此一個巨大的‘驚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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