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曰: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
這道理他懂。水潤萬物而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可是……那聲音忽然一轉,萬一對方是個傻逼,非要把水蒸干,拼個魚死網破呢?
陳長安嘴角微揚。
答曰:那就躲。
避其鋒芒,藏于九地之下。
可是……那聲音再問,躲不開,逃不掉,對方已經飛龍騎臉了怎么辦?
明心的佛掌已至面門,狂暴的勁風撕開了陳長安額前的碎發。
就在這生死一瞬——
唉……
陳長安體內,忽然響起一聲悠長的嘆息,仿佛來自亙古之初的大道真言:
那就沒辦法了……
只能——
真正的無敵了。
……
轟——!
陳長安體內仿佛有什么枷鎖轟然破碎,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驟然爆發!
那不是靈力的暴漲,不是法則的顯化,而是一種更為原始、更為本質的力量——仿佛天地初開時最純粹的一縷鴻蒙,又像是萬物終結時最后的余暉。
他的發絲無風自動,每一根都流淌著混沌星光;他的眼眸深處,似有億萬世界在生滅輪回。
明心的佛掌距離他的眉心只剩三寸,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因為陳長安的拳頭,已經后發先至!
砰!!
樸實無華的一拳,卻讓整片天地為之一靜。
明心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震驚、恐懼、茫然、不可置信......種種情緒交織,最終化為最原始的絕望。
不......可......能
他的嘴唇顫抖著擠出這三個字,隨后——
咔嚓!
從被擊中的鼻梁開始,細密的裂紋如蛛網般蔓延全身。佛光金身像是一件被摔碎的瓷器,開始片片剝落。
不——!!
劫云忽然一滯。
那團翻涌的雷暴像是突然失去目標的獵犬,在蒼穹上茫然盤旋。紫電不甘心地劈落幾次,卻只能擊碎幾片無辜的云彩——天道法則搜遍下界,再也找不到那個違規存在的仙尊氣息。
明心殘破的金身懸在半空,開始無聲崩解。
最先脫落的是那頂象征圣境的七寶佛冠,墜地時碎成萬千琉璃,每一片碎片里都映出一段被遺忘的香火愿力。
緊接著是那襲染血的袈裟。金線繡制的《金剛經》經文寸寸斷裂,飄散的絲線竟在空中自發重組,化作三百六十枚古樸梵文,如一群重獲自由的青鳥四散飛去。某個正在抄經的小沙彌突然抬頭,發現自己宣紙上莫名多出一行從未見過的漂亮字跡。
當心臟位置最后一塊佛骨化作齏粉時,整片仙靈谷的周圍,都突然下起金色的雨。
雨滴落在焦土上,枯死的野草抽出新芽;
雨滴滲入陳長安的傷口,破碎的經脈開始自行接續;
最大的一滴正落在姬紅鯉眉心,她恍惚看見十萬年前那個總愛摸她腦袋的白衣僧人,在雨幕盡頭對自己合十微笑。
一尊仙尊的隕落,竟讓方圓千里煥發生機。
倒塌的斷墻縫里鉆出雪白佛手菇,干涸的河床下響起潺潺水聲,連被雷劫灼傷的空氣都變得清甜起來。
陳長安伸手接住一粒飄過的金光,掌心傳來溫暖的刺痛——那是明心最后一點未散的執念,此刻也如春雪般在他指間消融。
這一瞬間——
天地寂寥,唯余清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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