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那個腳步聲停頓了數息之后,終于再次響起,并且是重新靠近。
吱呀。
女孩狠狠剜了韓煜一眼,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去,在腳步聲臨近的一瞬間將窗戶的縫隙合上。
這一次門外沒有再傳來敲門聲。
韓煜站在窗前,手無意識地已經摸到了劍柄上,雖然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外面的那道身影,此刻就站在窗邊,和他一墻之隔。
忽然,一張扭曲的臉緊貼在窗紙上!
凹陷的眼窩里,兩顆渾濁的眼球正瘋狂轉動,仿佛想要穿透厚厚的窗紙直視屋內。
嗒。
一滴冷汗從韓煜下頜砸在地上。
他修仙多年,強敵見過無數,但如此詭異的場景還是第一次見到,寒毛根根豎起。
窗外,腐臭的呼吸聲隔著窗紙清晰可聞。
一墻之隔。
仿佛生死一線。
窗紙上那道扭曲的剪影正緩緩蠕動,青灰色的皮膚在薄紙上印出蛛網般的紋路。
韓煜眼中冷光一閃,坐以待斃向來不是他的選擇,而就在寒芒即將出鞘的剎那——
一只冰涼的小手突然死死按住了他的手腕。
是那個女孩。
她仰著臉,慘白的嘴唇無聲開合:「不要。」那雙眼睛里翻涌著近乎絕望的哀求,在油燈搖曳下泛著水光。
劍刃與劍鞘的摩擦聲戛然而止。
窗外傳來黏膩的吸氣聲,仿佛有什么東西正貼著窗欞嗅探。腐臭的氣息透過窗紙的縫隙滲進來,混著某種甜膩的腥氣,讓人頭皮發麻。
韓煜的肌肉仍繃得像拉滿的弓弦,但在小落顫抖的搖頭中,他終究緩緩松開了劍柄。
「咯吱——」
窗外的影子突然將整張臉壓在窗紙上。凹陷的眼窩在油紙拓出兩個黑洞,裂開的嘴角幾乎扯到耳根。它就這樣靜止了十余息,直到屋內四人連睫毛都不敢顫動,才慢慢縮回黑暗里。
油燈的火苗不知何時變成了詭異的綠色,將四張慘白的臉映照得如同鬼魅。
既然有外鄉人......窗外的聲音突然響起,驚得小女孩渾身一顫,那就多注意一點。
知道了。她的應答聲帶著細微的顫抖。
漫長的死寂后,腳步聲終于重新響起,漸漸消融在濃稠的夜色中。
直到那聲音徹底消失十余息后,三人才敢緩緩吐出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