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徹出現得特別唐突,眾妃不同程度受驚,花容失色。
那些素來膽大的,例如阿箬與金玉妍等人,卻是眉毛一挑,忙不迭地吩咐宮女們速速備上茶點與佳肴,準備好好欣賞這一出大戲。
容佩走到一旁,對小跑而來的宮女嚴肅問道:“皇后娘娘早已下令關門,你怎么敢擅自將人放了進來?”
宮女顫聲回答:“姑姑,那是皇上的御前太監,我們以為皇上有旨意要傳達,哪敢不開門迎接。”
容佩聽得掄起拳頭,轉身走回富察瑯嬅身邊,低聲詢問:“皇后娘娘,要不要奴婢攆他出去。”
富察瑯嬅輕揉太陽穴,露出幾分無奈,回道:“容佩,你要以何種身份去驅逐他呢?是以皇后的宮女去驅逐一個答應,還是以掌事姑姑的身份去攆一個太監?”
容佩毫不退縮,語氣堅定:“這里是長春宮,凡是皇后娘娘不樂意見的人,奴婢都可以攆出去。”
富察瑯嬅抬頭看著容佩,胸口生出一絲暖暖的安心感,但自己是皇后,不能僅憑個人好惡就隨意攆走嬪…妃。
“凌……公公,”富察瑯嬅見他穿著太監服,心想還是先這樣叫著吧,“皇上有什么吩咐嗎?”
凌云徹一撩蟒袍,恭敬地下跪——然后甩著白巾行了嬪妃的撫鬢禮。
這一幕讓在座的嬪妃們再次受到驚嚇,高晞月更是咳嗽連連,星璇慌忙輕撫她的后背,為她順氣。
富察瑯嬅尷尬得腳趾都把鞋墊抓起來了,完全不想受他這一禮,恨不得馬上躲開。
但她還是憑借多年位居中宮的氣度,強行忍下來了。整張臉的肌肉都在努力扯起嘴角,但嘴角卻宛若被千斤重物所壓,任憑她如何努力,都始終無法揚起。
最后,富察瑯嬅只得無奈地說道:“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
凌云徹大大方方站起身,臉上流露出一種“臣妾已按規矩向皇后請安,如今已是正經嬪妃”的自得之色。
“咳咳,咳咳咳咳咳。”高晞月說不出一句話了,她不敢看凌云徹,她害怕。
凌云徹接著說道:“皇后娘娘,皇上特意吩咐,凌答應性格較為膽小,因此免去了她的晨昏定省,以后不必再來長春宮請安。”
“好啊!”富察瑯嬅脫口而出,又馬上補充道,“既然這樣,凌答應就在翊坤宮好好休息,不必跟其他嬪妃走動,免得煩憂。”
凌云徹話鋒一轉:“不過,凌答應十分掛念皇后娘娘的鳳體安康,因此決定讓為兄我每日代她前來請安。皇后娘娘,以后您只需在末席為奴才準備一張凳子即可。”
此言一出,眾嬪妃驚愕之下齊齊后仰,隨后像撥浪鼓一般連連搖頭。
富察瑯嬅嘴角抽搐,努力保持鎮定:“凌公公留在皇上身邊伺…候著吧,本宮這里,無需,掛念。”
金玉妍補充道:“也沒有妹妹不來請安,哥哥代請的規矩。”
凌云徹轉向金玉妍,笑著說道:“嘉妃娘娘,我和家妹一心同體,我請和她請并無區別。”
說完,他又向富察瑯嬅行了一個嬪妃的萬福禮:“但既然皇后娘娘已有旨意,奴才自然遵從。”
嬪妃們都沒眼看了,有假裝交頭接耳的,有低頭喝了好一會茶都沒喝完的,有假裝吩咐宮女辦事卻只有嘴唇在動沒發出聲音的……
偌大的長春宮仿佛成了慎刑司,在場所有人都遭受著不同程度的、名為尷尬的酷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