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見那年輕俊美的盛香樓東家竟然制住了大魚甩尾,傷魚取鱗,取下的又真是魚鱗,人們的心中又是一松。
還好還好,他們定不會有天譴之憂了。
池邊,看著大魚入水之后擺尾即沒,羅守嫻面色沉靜。
“東家,沒了這黃河鯉……”
“讓崔管家帶人快馬入城,咱們盛香樓的后院里養的兩缸鳙魚趕緊撈了帶過來。”
“是。”
站在她身后,孟醬缸羞愧非常,今日原是他該大展身手的時候,偏偏退下去的是他,偏偏讓東家拿刀上前的還是他。
“東家……”
“師伯,幸好咱們真的備了后路,不然今日可就麻煩了。”
喉頭哽了哽,孟醬缸想要說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這魚麟拿回去給小碟,她定喜歡。”
說完這一句,羅守嫻便轉身快步往灶房去了,解開革帶,濕了的綢衣被她脫下來放到一旁。
宴上沒有了黃河來的金鱗,她更得讓人知道她盛香樓的金鱗有何等炫目之美。
幸好,今日有個好天氣。
重新入座的時候,人們還在議論那條鯉魚,也議論那位羅東家。
“羅東家真是好膽魄,若不是她取了魚鱗,不知道多少人要被一條魚從這流景園里嚇跑呢。”
吳舉人喝了兩口茶水,已經等著上菜了。
先是十個冷菜,蔥油酥蜇、涼拌雙筍、銀杏香菇、熗拌牛舌、糟香鵝掌、香醋肴肉、四美芽姜、涼拌紫茄、刀魚發菜卷、藕條拌野雞。
又是六道熱菜,清炒蝦仁、大煮干絲、裙邊鴿蛋、紫壇虎尾、參鮑雙燴、燒狍子肉。
味道由清轉濃,挑得人食性大發,吳舉人越吃越美,越盼著最后的三道大菜。
“清燉獅子頭。”
滑軟的肉幾乎在嘴里不做停留就咽了下去,只有柔美的肉香在口中流溢,吳舉人眼睛都直了,唯有手還記得舉起勺子再挖一塊。
“這、這獅子頭,也過于精妙!”
等到“扒燒整豬頭”被端上來,所有人都先被濃郁的肉香氣吸引,再看盤內,完整的豬臉略顯小巧,醬紅色的肉皮上薄薄裹了一層湯汁,越發油亮誘人。
本以為是酥爛到極致的口感,咬在嘴里才驚覺竟是彈軟之外略有嚼勁,肉里香味攝人卻絲毫不顯油膩。
這下吳舉人連點評都不會了,只將肉往自己的碗里夾。
少吃一塊兒,他只怕以后夜半時分做夢都能哭出來!
待兩道菜都被吃了個干凈,又有下人端了湯上來。
“怎么先喝湯?魚頭呢?”
金烏西斜,微風習習,溪邊的草葉輕搖。
一抹金色的輝光輕落在溪水上。
是霞光已照。
“那、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自高處緩緩流下的溪水,一抹又一抹鎏金色在水中飄搖而下。
是晚霞?又似乎并非只是晚霞。
水中似乎有金黃色的魚兒游動,又仿佛只是人們看花了眼,分明是陽光傾灑。
可陽光又怎會順水流下?
穿著淡色石榴裙的婢女在溪邊半跪,雙手自水中撈出了一個淡青色的小盅,仿佛是撈起了晚霞所贈的厚禮。
“這?”
范績已經站了起來。
今日有一條仿佛金龍的鯉魚已經夠嚇人了,這又是什么神跡?這宴是他一個三品官配吃的嗎?
“大人稍安,這就是羅東家受我袁某人所托,辦下的‘金鱗宴’。”
灑了金箔的金黃色“糖燈影兒”做成蓮瓣形狀,如同金色的鱗片,載著裝了拆燴魚頭的淡青色小盅徐徐而來,仿佛生自水與霞,卻是妙手塑天輝。
:<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手機版:<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