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道歉?
雖然息棠沒這么說,但景濯是這么認為的。
興盡后,一行少年弟子又趁著酒意就地取材,以靈力引丹溪之水裝入壇中,又摘半樹梨花釀酒,埋進了樹下。
景濯以為自己已經記不清這樣久遠的事,但直到再站在這片梨花林中,才發現他竟然記得這樣清楚。
九萬載已過,當年紫微宮弟子四散,在大劫中湮滅者眾。景濯和息棠倒是活到了如今,只是一個為紫微宮除名,成了魔族君侯,一個做了丹羲境上神,四海八荒卻已不知,她原來也曾是紫微宮弟子。
梨花樹下,景濯凝視著息棠,過往與現在交織,良久,他終于上前,屈腿坐在了她身旁。
遠望過來,這竟像是個相依偎的姿勢,景濯靠著梨樹,再度側首,回憶在腦海中叫囂,翻騰不休。
他原本以為,死生不見便是他們該有的結局,但只是見她一面,數萬載來高筑起的心墻和堅持便轟然塌陷,化作狼藉廢墟。
原來他還是不死心。
景濯抬手,為息棠拂去肩頭落花,酒壇倒在她手邊,其中只剩些許殘酒,不知何時落了幾朵梨花。
她酒量一向不好,快喝盡這壇藏了數萬載的梨花釀,又不曾用靈力驅除酒意,怪不得會醉成這樣,只當眼前是夢中。
于她而言,這算是美夢,還是噩夢?
景濯看著像是闔眼再睡去的息棠,無意識地抬起手,但指尖在觸到她的臉前又緊握成拳,懸在空中,遲遲未動。
心下燃起無邊野火,景濯不是沒有想過若是他和息棠再見會是如何場面,只是他想過的任何一種可能,都不是眼前這等情形。
他們竟還有并肩同坐的一日——
景濯將殘酒飲下,忽然想起當年在梨花樹下埋下酒壇時,兩脈弟子曾玩笑過來日再聚于此,取酒共飲。
如今,他們也算踐諾了。
景濯從未如此清楚意識到,息棠注定是他不可割舍的過去。
而無論發生過什么,至少,他也是她過去中不可抹除的部分。
原來他還是放不下。
只是見一面,便足夠讓他潰不成軍。
落入殘酒的梨花被他飲下,他嚼碎梨花,舌尖嘗到清苦味道。自心頭點燃血脈的野火在這一刻,終于得以平息。
他不想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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