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正夏。
浮漲的青萍之水分流奔流至滄瀾以南,千里江波彌漫著紫色煙霞,祥云籠罩著丘壑山崗,千年古都上方金龍卷舒。
巍峨的滄瀾山與青萍山遙遙相對。
山巔之上。
一條紫氣蒸騰的水龍飛揚三千里。
滄瀾國外古道旌旗千里,眠月神國甲兵十數萬,兵臨城下,帶兵之人,正是眠月神國大將軍海通天,此時的他身著金龍飛鎧,要著神月玉劍,威風凜凜,只待一聲令下,萬年滄瀾皇都瞬間就會被鐵騎踐踏,生靈涂炭。
古老皇城之上,昔日國主沈追風的女兒如今已長得亭亭玉立,身著滄瀾皇服的她一雙眸子凝望城外肅殺的眠月神國軍隊,皙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絲英氣,玉手按在腰間的皇家佩劍上,宛若一面旌旗屹立不倒,可在她身后,王朝之臣面對城外的軍隊,多有懼色。
自孫婆婆隕后,滄瀾國已無柱石人物。
“陛下,事已至此,不如應了姜家的請求,只有讓姜家的人出面,才能避免這一場滅國之禍了……”一位鬢發霜白的老臣手持玉笏上前進言。
森!
一道劍氣出玉帶,這位滄瀾國老臣手中笏板被斬斷,滄瀾國女主雙眉如劍,手中斷劍懸停在老臣身前,她聲音冰冷道:“若不是看在你是三朝老臣的份上,朕必殺你,看見朕手上的斷劍了嗎?此劍為太皇太后……孫婆婆之物,若不是姜家,眠月神國作祟,孫婆婆豈會神隕西州……他們……是朕的仇人。”
鬢發霜白的老臣面對斷劍指心,面上露出一絲痛苦,低聲道:“可是陛下……您還如此年輕,也是我大月族最后的血脈了……若是您發生任何意外,歷代國主的心血豈不是……盡付東流,我們也再難回到曾經的故土了。”
“對朕來說,故鄉已是一個模糊的概念,朕也不想背負大月族所謂的榮耀,朕只知道,現在朕入目之處,皆是子民,今日朕若屈服,滄瀾國之民亦會在鐵騎之下淪為苦難的奴隸,一山之岸,是人間的理想鄉,朕尚年幼時,為青萍十五先生所救,再不想將命運交給他人了,昔日十五先生出青萍時,孑然一人,上有勇氣面對天下,今日朕身在皇城高樓,又有數萬甲兵,豈有畏懼之理!”
滄瀾國主踱步至最高處,抬頭看向蒼穹的金云匯聚,翩翩而來,她嘴角露出一抹決然,“朕,從來都不是什么眠月公主,而是滄瀾國主,沈月!”
滄瀾女國主沈月以斷劍指天。
轟隆!
一道閃電劃破蒼穹,只見她的身上,泛起七彩的滄瀾神光,從皇城古都迅速彌漫,借云勢蕩向四方。
“殺,殺,殺!”
滄瀾國三萬甲士朝那滄瀾霞光叩跪,整支軍隊好像在某個瞬間獲得了神秘的力量,七彩斑斕的霞光從滄瀾以南席卷向北。
“嘿……果然如此,大月皇族一支,竟然真的有真鳳血脈傳承在世!”眠月神國大將軍海通天嘴角露出一抹殘忍,他拔出腰間佩劍,下達攻城的命令,霎時間,以玄甲修士為主的神國軍隊朝著古老的滄瀾皇城策馬而去。
千里煙波之地,十數萬甲士廝殺震天。
鮮血染紅大地,滄瀾故土一片血色,煙波碧濤,馬蹄飛濺,軍隊上方,御空的劍甲士錚錚然萬劍齊飛,肅殺之氣震動千里。
夕陽下。
浣溪之水再也洗不盡劍上的鮮血。
滄瀾皇城烽煙四起。
飛揚的旌旗下,眠月神國大將軍海通天面色冰冷而殘忍:“傳我命令,全軍出擊,天黑之后,我要讓滄瀾之火照亮黑夜!”
“喏!”
神月之國的甲士策馬飛揚,斬首劍在夕陽下寒光粼粼。
“陛下,內城失守了。”鬢發霜白的老臣身染鮮血,噗通一聲跪下,“臣拼了一死,也要送您離開……您只需向東折轉,北上青萍山,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不,朕不會離開!”滄瀾女國主站在硝煙彌漫的城墻上,神色決然,“太傅,青萍山的十五先生不會出現了,圣院書山的韓先生也不會來了……現在朕要做的,是用孫婆婆的劍,去面對真正的敵人,為孫婆婆報仇。”
“國主!”
“陛下!”
“隨朕殺敵!”
滄瀾國主沈月身披滄瀾纓袍,縱身騰空,一劍蕩進千軍萬馬之中。
“倒是有些血性,帶本將軍親自將她拿下。”
一道強烈的血煞之氣自海通天身上散發出來,剛欲動手,天空上方有一架靈舟雷霆而至:“海將軍,姜庶奉命而來,此女只能為我們姜家所擒。”